」說的,沿着這條路走下去,終有一天,他也會像「他」一樣,躲在一個虛構的世界裏,一遍一遍看着那些沒有珍惜過的記憶,直到時間將它們洗去色彩,淡薄了光華,然後在空虛中陷入永恆的黑暗。
一如列車轟然穿入的隧道,又如碎片外,那讓人恐懼的無際虛空。
心裏很亂,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又或者說,只是下定不了決心?
車子停在路邊,江的那面,清潭橋下方鐵軌上屬於火車的閃爍來了又去,那轟隆的聲響消泯在寬闊江面浩淼的煙波之中,車燈熄滅了不知多久,方才又重新亮起,引擎低沉地咆哮着,它再次重新上路,載着一顆迷茫的心,駛上長街。
遠處,華人街開始舞起了獅子與長龍,那是每到中秋與元宵,華人都會有的節目,街道里人頭攢動,彩片紛飛,鑼鼓喧天地奏響着,獅燈與龍燈的紅色遍染黑夜與一張張喜慶的臉。天空也開始響起暗雷一般的轟鳴,這邊的行人路上,情侶、夫妻、家人……行人停下回首去望,一道道煙花飛上江面的半空,炸出朵朵璀璨。
就在這樣忽明忽暗的繽紛里,汽車沉默遠去,尾燈漸漸淹沒在一片火樹銀花的迷離深處……
同一時刻,釜山也燃起了煙火,智秀搖着輪椅來到陽台,身後朦朧的玻璃門後,屋內人聲鼎沸。久不相見,舅舅們、表哥表姐,今天都聚到了一起,特意在這裏為她和朴家的侄媳婦接風洗塵,她過來的時候,幾位舅媽正拉着林秀晶噓寒問暖,當然,其中多半也有瞧新鮮的意思。
安俊赫現在在朴家是禁忌,哪怕他是個明星,舅舅們心裏的芥蒂一日不去,哪怕他已經是國人皆知的大明星,也與舅媽們沒什麼關係。
倒是懷了安家下一代的林秀晶不會受到排斥,舅媽們沒接觸過明星,自然覺得一言一句都透着新鮮。
在陽台坐了一會兒,身後的玻璃門拉開,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按在她肩上。
聞着熟悉的香味,智秀回過頭:「她們捨得放你走了?」
「我說心裏不舒服,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挺着大肚子的林秀晶,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她們哪敢攔着,我現在啊,稍微出點問題就是一屍兩命。」
智秀有些無言,片刻後嗔道:「過節呢,不許說不吉利的話!」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她翻着白眼兒,有些狡黠,又有些柔柔地笑。
中秋的釜山秋意卻還沒有到來,海風依舊算得溫暖,圓盤一般的月亮透着鏽紅,從海洋的邊界升了起來,那裏的海面,於是在浪花的微瀾里灑落了粼粼波光,煙花就在如此清澈月色的背景下綻放開來,林秀晶看向那裏,「那是哪兒?」
「是海雲台……」
智秀的語氣有些蕭索,林秀晶按在她肩膀上的手緊了緊,知道她又想起曾經的事了。
今天下午,她陪着智秀一起去看了看老家,其實只是車停在門前呆了一會兒,智秀沒有進去,她也就陪在車裏,2年沒有人氣,那扇門已經被風雨侵蝕的斑駁了,她想像着很久以前,少年的俊赫和智秀出入其中的畫面,卻總也想像不出來。
俊赫很少同她說這些事,智秀更不會提,那段時光,終究是過去了,應該塵封在記憶里,因為每一次翻出來,都是一次傷。
林秀晶於是轉開話題:「舅舅們應該會同意吧?」
「應該會的。」智秀說道,「再說表哥表姐們也有去首爾幫忙的想法,哥哥現在的事業越來越大,他們再不想辦法跟上,以後就只能看着英俊表哥風光八面,自己困居一隅,漸漸淪為路人……究竟是飛黃騰達,還是柴米油鹽,他們都是成年人,會做出最好的選擇,舅舅們就算不願意,又能怎麼樣?」
說這番話的時候,她眸里的神采如同月色一般清冷。
話中沒有半句談感情,充斥的只有**裸的從利益角度丈量、分析,聽不出一絲溫情。
林秀晶雖然明白這才是真實,但仍然覺得有些不寒而慄,本來還想問一問,企業里安排親戚,會不會最後尾大不掉,現在卻不敢聽智秀發表她的看法了,不然說不定又透露些什麼可怕的意思。
「唉,我們還要幾天才能回去,那邊只有你哥哥一個人,這次從美國回來,我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