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蠍肆虐,聽聞沈暮白的緊急召集,陳晞帶領手下們匆匆趕到城北。
兩支大部隊匯合,陳晞坐在輪椅之上,需要幾個兵士們共同搬動,才能妥當地落在了地上。
陳晞的兵士們同樣以烏黑厚布遮面,來抵禦毒物的侵擾。烏泱泱的大批人蒙着面罩,像是從地府而來的肅煞,但其實都是來拯救百姓於危難的。
看向眼前的慘狀,陳晞心中一沉。
百姓們像是成群結隊說好一樣,直躺在地上,受盡煎熬得翻來覆去,傷口潰爛,中毒者散發出陣陣似有若無的惡臭,已無尊嚴可言。
陳晞無法接受,但還是強迫自己立馬冷靜。他將命令佈置下去,要他這一支的兵士們幫忙長驅城總指揮舒易,聽舒大人差遣,一齊投入到搬運傷患的隊伍之中。
「將這些中毒的百姓全部運至集散點,統一救治!」
眾人忙碌地來回穿梭,用粗繩攔起警戒線,對於其他無恙的圍觀百姓進行勸退、疏導、安撫等工作。
從四面八方而來的其他百姓們,見這裏仿佛生靈塗炭一般,群情激憤,就要讓長驅城總指揮舒易下台!
「什麼東西!我說努兵很有威力吧,我們令國養他們這麼多兵士將領,一個個都是吃素的!」
「我們百姓真是太苦了!苦守了如此之久,不是已經和親了嗎?!努兵為什麼還要對我們下毒手!「
「照我說,這些人就是和努兵勾連好的,要我們百姓的性命!」
字字句句,都不堪入耳。
讓兵士們在頃刻間破防。
他們也很久都沒有睡好了,一腔熱血只為了能夠精忠為國,可他們原來在百姓們心裏,是如此扭曲的。
百姓們認為所有人疏忽職守,罪大當株!在面罩之下,無法辨別誰是誰,百姓們將這些吃着公俸的,統統都算了進去。
兵士們任勞任怨地繼續着手裏的活計,即使罵聲不斷,也不敢耽擱片刻。
舒易無言以對長驅城父老,不過有着厚布的遮掩,他舔着臉也就左耳進右耳出。但面罩下,他的臉青灰得不行。他作為武將,自認對黎明天下無愧於心,更是對長驅城百姓忠貞不二。
其他不如自己的同僚們早早就有了更高的官職頭銜,或是頭腦靈活,想辦法回到都城長業轉行的,要麼自在無為、要麼油水頗豐,無不過上了錦衣玉食的生活。
而自己,過着清苦的日子,妻子因擔心顛沛流離的邊塞生活對小生命不公平,兩人就一直未有生兒育女的計劃,在這日漸式微的長驅城,相互依偎。
在這裏,他面對着無情的沙塵天氣,時不時還有沙塵暴的席捲。
原也是少年壯志的舒易,逐漸變得粗糲,飽受滄桑。
舒易曾以為有當地百姓的愛戴與理解,便足矣。可不想,自己原有的信念崩塌
眾怒鼎沸,所有兵士將領們忍着辱罵,也不敢多言一句。
只怕在百姓面前失言,會獲得更深層的誤解與不可調和的矛盾。
舒易和眾兵士們都低下了頭,認了。而沈暮白,卻站了出來。
陳晞下意識地去抓她上衣下擺,萬分警惕,他曉得沈暮白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你要幹嘛?」
沈暮白將陳晞的手輕輕地拿開,她對着那些圍觀的百姓們毫無懼色,大步走到一片喧鬧的人群前。
面對怒氣爆滿的百姓,沈暮白全臉只露出的雙眸,散發着堅定與銳利。
她身着的外衫與其他兵士們別無二致,只是束在腦袋上的長髮,無聲透露了她是女兒身的訊息。
腰間佩劍,氣質威嚴而不失莊重,她抬起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
百姓們看到有人跳了出來,先是紛噤聲,紛紛把目光投向了這個女子,但沒過一會兒,又道出來了個什麼東西!
「你是誰啊!總指揮大人都不敢發聲,你來替他說話了?」百姓里有人直抒胸臆,兇悍無比的叩問。
然而自己是誰,並不重要!
沈暮白清了清嗓子,中氣十足的就要開口。她深刻了解,無端端的惡毒揣測皆是來自百姓們的困惑,以及他們與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