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府的馬車上,車簾一放下,陸行舟覷着自家二哥:「我怎麼覺得你對這九姨娘格外上心?」
陸行易輕晃着摺扇,笑着看他:「這話我倒想問你。」
陸行舟眯起黑眸:「什麼意思?」
陸行易道:「你往日雖然桀驁,但對後宅那些女人一向冷淡,怎麼對這位九姨娘這般的」
他故意停頓,陸行舟不耐:「有話就說。」
「你似乎對她格外的不滿?」
陸行易若有所思瞥他一眼:「可是她哪裏得罪過你?」
陸行易生着一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厲害眼睛。
陸行舟被他這樣一瞧,眼神輕晃了兩下,偏過臉道:「我只是覺着她晦氣。」
陸行易:「嗯?」
「她進門第一日,老頭子就出了那檔子事。」
「那也不能怪她。」陸行易道。
「那我管不着,反正她這人,不是個安分的。」
陸行舟語氣淡漠,再看陸行易垂眸不語的模樣,他板起面孔,又提醒一句:「反正以後你見着她,別與她接觸太多,免得沾了她的晦氣,影響你明年科考。」
陸行易失笑,搖頭:「老三啊老三,你這張嘴未免太刻薄。幸好那位九姨娘不在,若是聽到你這些話,怕是要委屈哭了。」
陸行舟眼皮輕動。
昨日夜裏,她可不就在他身下哭得那麼可憐。
一想到她那綿軟溫熱的身軀,還有那嬌怯怯的嗓音,陸行舟腹間又是一熱。
還是趕忙推開車窗,由着外頭的風吹進來,這才稍稍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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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威候府里,雲箏隨着紫娟到了五姨娘的蘭亭苑。
相比於破爛簡陋的倚梅園,這蘭亭苑山清水秀,假山疊嶂,古色古香,每一塊青石板,每一片青瓦白牆,處處都透着風雅。
倒是與五姨娘的氣質很是相配。
紫娟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九姨娘,到了,您小心台階。」
雲箏笑着道了聲謝。
走進屋裏,除了三姨娘、五姨娘和七姨娘,還有另外一個人——
八姨娘柳氏。
「哎喲,九妹妹可算來了,叫我們這些當姐姐的好等啊。」
八姨娘一見到雲箏,當即就陰陽怪氣起來。
雲箏眉心一跳。
早知道八姨娘也在的話,她就不該來的。
每次有八姨娘在的地方,准沒好事。
五姨娘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扯出個尷尬笑容,解釋着:「我也沒想到八妹妹今日怎麼會突然來我這裏串門。」
言下之意,八姨娘不是她叫來的。
雲箏朝五姨娘微微笑了下:「大抵是五姐姐你這裏的風水好。我頭一次來你的園子,也覺得漂亮極了,處處雅致呢。」
五姨娘見她是個明事理的,心裏愈發喜歡了,笑着說「哪裏哪裏」,邊招呼着她入座。
幾位姨娘一起圍坐在四方桌前,桌上散着一副做工精細的葉子牌。
知道雲箏之前沒打過,五姨娘也沒急着叫她上桌,只讓八姨娘先打着玩。
雲箏倒也樂得自在,她私心覺得得她與八姨娘的八字不合,今天若是上桌,沒準會輸得很慘。
「唉,如今中秋節過了,再過不久天氣涼了,也要過年了。」
「還有好幾個月呢,你怎的想那麼遠。」五姨娘笑道,丟出一張牌:「八筒。」
八姨娘嘆道:「我這不是想着,侯爺都躺了快三個月了,卻是半點起色都沒有,這樣的苦日子還得熬多久啊?」
這話明顯就在點雲箏了。
雲箏默默地垂下眼皮,一聲不敢吭。
五姨娘眼尾餘光瞥了她一眼,面上卻是半點不顯:「侯爺吉人自有天相,沙場上刀光劍影、屍山血海都闖過來了,如何能被這小小中風所難住?」
她說着給三姨娘餵了張牌。
三姨娘得了好處,也笑着附和:「從前侯爺好的時候,八妹妹最是得寵。莫不是三個月沒有侯爺的滋潤,夜裏覺着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