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們賈府上的人。」寶琴笑着:
「想想那個女子,人在寧國府,還和我們一起玩耍的。鳳姐待她親如姊妹的。」
寶釵驚呆了,「秦可卿。這秦可卿當時已經十六七歲,李來亨莫非十多歲就有了她了。」
「正是,他們北方人習慣娶大媳婦,媳婦大個十多歲都很正常。她或者未必是李來亨的親生女兒,但她的兄弟秦鍾確是他的親子,當時被忠順府的抓捕,幾乎逼死,是跛腳道士和倪二以假死藥和黑白無常的名頭將他藏了起來。」寶琴笑到:「這個秦鍾,人才太好,在廟裏也不太清淨,他們也不忍心他孤獨終老,於是廟裏給了些薄產,又弄了個戶籍改名叫周子穆,和育嬰堂收來的另一個女孩子假充兄妹住在京城不遠,劉姥姥當時正救了巧姐,捨不得讓巧姐嫁給她那個孫子板兒,又不放心巧姐去別人家,有人出了個主意,這對兄妹就和他們成了親。他成了巧姐的丈夫,兩個人男耕女織,倒也逍遙,不想還是給賈雨村查到了。不過賈雨村以為那個妹妹是臨國公的女兒其實是謬誤的,真真臨國公的女兒無論是否李來亨親生,卻早在林姐姐這裏生活了。」
黛玉聽她連珠炮一般,忙讓那個親兵為她續上茶:「寶琴妹妹,你慢慢說,這番倒出來,只怕你姐姐糊塗了。」
「可不是糊塗了,如此說來,真正的秦可卿還活着。」
「確實活着,當時因為元妃姐姐在皇帝面前走漏了風聲,秦家姐弟逃脫不過,賈珍大哥偷桃代李,就假借一個替身發喪了秦可卿。」說到這裏,寶琴看向黛玉,那黛玉臉色立即變了,一晃十五年了,這一樁事情還是她內心隱痛。按捺不住傷感:「寶姐姐,這些舊事今日一起說來,實在有些累了,寶姐姐明日再問罷,顰兒實在有點不敢回想了。」
寶釵心中萬千疑問,此時的確有點忍不住:「顰兒,當年你我年幼,剛到賈府不長時間,確實不解如何明明好好的一個人,突然死了,原來這其中這些隱情。難怪賈府連遭不幸,果然是被牽連。」
她欲說還休:「後來知道妹妹為這些人一家所做的犧牲,我們世家以闔府全宗之命運救這兩人,實在也未必值當。」
黛玉搖頭:「當年我何嘗不是這樣想,姐姐與我確實之音,只是如今王謝堂前無燕子,才明白當年所有人拼死拼活的那點可憐與可敬。只是因為這秦可卿和明王朝偏安金陵的時候弘光帝大有牽連,」
她沒有說賈蘭實際上就是秦可卿的孩子,這些事實在李來亨殉國以後她們都不再提起,想起從滿人入關到如今二十年了,李來亨殉國以後幾乎明朝的天下已經徹底完了,自己這裏僅餘的這面旗幟哪裏有前景。但看如今寶釵已經知道賈蘭的事情,她在內心為賈蘭擔着心。「後來滿人進來,賈府因為先人的福澤,原來還受些恩惠的,大家以為只要做個順民,也就罷了。卻不知何人密告,賈家才逢大難,闔家受害。」
「我聽湘雲妹子說好像是那個叫孫紹祖的,因為訛詐銀子不到,想得個賞金,就把這樁事給告了。」
黛玉聽寶釵提到湘雲,微微一笑:「她還是老樣子,什麼事只看表面。」寶釵試探道:「如何妹妹聽到湘雲的名字,似乎並不驚訝她還活着。」
黛玉道:「戰亂頻繁,活着就好。所以不想打聽,姐姐略休息,待身體好些我們再細細敘舊」
寶釵知道黛玉不喜歡她這樣打聽,感念:「妹妹這些年可做了不少好事。」
「談什麼好事,當年學這武功,原來也只以為可以保護家人,一派少女天真,後來假做了王妃,帶了女兵,又為這身功夫所累,不得不為一些自認為正義之事,確是十分辛苦。如今悉心保全,屢屢遇險。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以前哪有體會。反而日日愁重,如今可該說天涼好個秋了。」寶釵道:剛才聽得一些男弟子叫你先生,可是你的弟子,想來也是桃李無言下自成蹊了。」黛玉道:
「我教這些個孩子,只求他們平安度日,一概國家大事與他們何干。只是書讀多了,抱負也大了,又有家國之恨,許多事不是我能勸導,姐姐博學多才,最善諄諄教誨,他們該得宜了。」
寶釵黯然:「人固有一死,或者他們願意如先輩一般轟轟烈烈也未可知。」
黛玉輕嘆:「所謂轟轟烈烈也不過是時事使然,真真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