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許氏目光震驚,連連搖頭,神情滿是對父母的不認同,又好像被說服了,陷入短暫的沉默。
她們的交談聲被顧行昭聽了個清楚,許家是商賈人家,花了大銀子搭上了關係,想將女兒悄悄的從流放的名冊上抹去,重金利誘之下,一個女流之輩,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關係通了,事情確實也神不知鬼不覺的給辦了。
等出了城,到了夜裏頭,便會有人將許氏帶離流放隊伍,悄悄送走。
許氏畢竟是家中獨女,自小嬌生慣養,平日裏身邊就有六個丫鬟照顧,出門都要坐馬車,夫婦倆又怎麼忍心讓她跟着陸家去受苦,何況許氏一直不喜丈夫陸陽,嫌他吃太多,腰寬體胖。
顧行昭不得不感嘆,果然不管在哪個朝代,錢都是最好使的。
同家中人道別,許氏回到隊伍中,也沒將這事同陸家人說,顧行昭想,其實這也是好事,少一個人流放,少受一份苦。
不同於長媳宋氏的軟弱,許氏平日裏性子要強,陸家後宅都是她在管,這會兒要她拋下一家子自己逃走,心裏不知道怎麼開口,大約要想想怎麼說才好。
宋氏悄悄抹淚,瞥見一向話多的二弟妹許氏沉默不言,只當她是受不住和父母離別,心裏在難受,安慰了兩句,「二弟妹,好在咱都在一塊,一家人整整齊齊。」
陸陽見妻子難受,也過來安慰,可手剛伸過去,便被妻子不着痕跡的避開了,心中有些尷尬,但沒往心裏去。
許氏卻有些心虛,不敢抬頭看他們,只點了點頭。
很快,人犯與名冊核對完畢,押送的官差開始催促人犯上路,不再讓來送別的百姓與人犯接觸。
百來口人,除了六十五以上的老者和九歲以下的幼童,手腳皆要戴着鐐銬,邁着沉重的步子,出了這道城門,有生之年,怕是再無與親朋相見之日。
淚眼盈眶,看得人心不忍。
此時,一輛馬車慢慢的跟着流放隊伍後頭一塊出城。
有人納悶,「這後頭怎麼還跟着一輛馬車?」
「看着好像是從皇宮裏頭出來的啊!」
議論聲起,馬車裏,小宮女目露擔憂,看向自家小主子,心中自責早知今日會如此,當日自己便不該將陸閣老的消息告訴小主子。
陛下好狠的心。
有人壓低了聲音,「你們沒聽說啊,順玉公主去牢裏看陸家人惹了聖怒,被陛下貶為庶人,下旨流放到北地」
順玉臉色慘白,眼眶通紅,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只是去看了眼陸閣老,皇兄轉頭就下了旨,甚至不給她辯解的機會。
這麼多年,她從未見過其他兄弟姐妹,宮中隱約有些皇兄殘害兄弟姐妹的傳言,她沒當回事,畢竟兒時,父皇還在的時候,皇兄還會哄着自己,給自己分糖糕吃。
此時外頭的百姓還在議論,「老天這可是陛下的親妹妹啊,去了還能活着回來嗎?!」
順玉幾乎快把衣袖抓爛了,到了這一刻,她仍舊不敢相信那個兒時待自己親厚的皇兄會如此狠心。
顧行昭跟着那些人的視線望去,只見流放隊伍後頭的那輛馬車,拉車應該是個內侍,微風吹過,帘子微微吹動,很快被一隻手緊緊從裏頭抓住。
她心想,小老頭要是知道這小公主就因為去看了他一眼就被貶成庶人流放,怕是又要難受了。
瞧不見馬車裏頭的人,圍觀群眾大失所望,還以為能瞧瞧宮裏頭的公主長什麼樣。
顧行昭沒再看下去,收拾了一下便準備下樓開門營業。
經過沙發之時,她隱約感覺好像碰到了什麼,回頭一看,只見陸家長孫陸行堯還有陸家幼子陸行硯並行而走,一個臉色淡漠如水,一個病怏怏的時不時咳兩聲。
顧行昭嘀咕了一句,「小老頭的基因倒是挺好。」
她匆匆下樓。
陸行硯微微一怔,是誰在說話?
他環顧四周,周遭的人怨聲載道,還有官差在揮鞭子趕人,未見有什麼姑娘家說話,可方才明明是聽見了,什么小老頭的基因
陸行堯扶了他一把,「三叔在看什麼?」
陸行硯搖頭,大約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