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洗了臉回到灶房,周母把已經飯菜從鍋里端出來,放在灶房裏的小飯桌上了,見兩人進來,把筷子放桌上:
「今天在苞谷地撿到十幾朵雞樅,我燒了一盆菌湯,昨天買的肥腸我留了一半,今天燒的洋芋。」
「是那邊的早熟苞谷地撿到的麼?」楊春燕拿起木湯勺喝了兩口雞樅湯,覺得還是熱湯喝着舒服。
「就是你上次撿過那撿的。」周母見兩人狼吞虎咽的,有些心疼,「餓慘了吧?飯甑裏頭還有飯,吃飽點才有力氣!」
「嗯!」周懷安咽下嘴裏的飯,忽然想起一事,「媽,葉小雙把醫藥費給了沒?」
「給了!」周母氣呼呼的說,「我去大隊拿錢的時候遇到蔡二妹那龜兒子了,狗日的還橫了我一眼。老娘啐了他兩口,他才走了的!」
楊春燕想起葉小雙臉上的蘿蔔絲,「你把葉小雙的臉抓成那樣,他肯定氣得要死。」
「呸~」周母啐了一口,「不要臉的東西氣死活該!周隊長家的說了,從葉小雙開了代銷店,全富牛都曉得蔡二妹和葉寡婦有一腿,就王春華哪個瓜貨不曉得,還去照顧葉寡婦的生意。還是老話說的好,糠篩米篩千雙眼,就瞞着家裏那一雙眼。」
楊春燕覺得老話真的很有道理,最後一個曉得的都是家裏那個,「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兩人走的那麼近,王春華早晚會發現的!」
「大家都等着王春華發現了看好戲呢!嘖嘖,你沒去看過,葉小雙的代銷店現在和趕場天一樣熱鬧,聽說後院的耍錢的就坐了兩三桌,一天下來,光抽頭就好幾塊。
隊上有幾家的男人天天耗在賭桌上,把家裏的錢輸光了,想翻本就偷偷把家裏的糧食弄去賣了,結果又輸個精光,家裏的娃連紅苕苞谷面都沒得吃。」
周懷安嗤聲道:「隊上那些多嘴婆不是最喜歡說三道四麼,咋又沒人和王春華說咯?」
周母白了他一眼,「伱這個瓜娃子,老話說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別個兩口子的事,哪個願意摻合!」
她說着想起一事,「你老漢去徐家問過狗子的事了,徐家說攆山狗認主,最好是哪個養哪個去抱,狗子以後才跟它的主人親。去抱的時候,記着拿紅紙包一塊貳的利市給他們!」
鄉下人家抱養狗子,一般會給個利市表示表示,一般的土狗給個一角二的利市錢就夠了。徐家養的是純種攆山狗,利市錢要高一些。
周懷安:「曉得了!」
周母又看向楊春燕,「你姐下午來了一趟,還送了一捆甘蔗過來,我看她的樣子好像心裏有事,你明天去看看。」
楊春燕點頭,「明天要賣的貨不多,讓懷安送去寧安我過去看看。」
周懷安聽後愣住了,「天都沒亮,你讓我一個人去啊?」
「明天我喊老三把你送到柏油路再回來。」周母想想又叮囑道,「記得留幾百斤鋼筋做門窗。」
「曉得了。」周懷安一連吃了兩斗碗還覺得不怎麼飽,又舀了些飯倒進陶缽里拌着菜湯吃了,才滿足的放了碗:「燕兒,聽小妹說丁丁貓今天要回來,明天去他三嬢家相親,我去他家一趟看看回來沒?」
灶台前收拾的楊春燕扭頭說道:「都這麼晚了,就算回來了恐怕也睡了。你不會是去找蔡二妹干架吧?」
「我才沒那個閒工夫。我想去問丁丁貓還要在山上多久,時間還久的話,我們就去他守的那片林子找草藥。林場裏有個大院子,我們上山就算天黑了趕不回來,也有地方吃住。」
楊春燕斜睨他一眼,「我記得守林員都配槍了的,我看你想去林場找草藥是假,想和一丁進山打獵才是真!」
「嘿嘿!」周懷安虛點了她一下,「女人心眼就是多。我在想丁丁貓這兩年經常給大慶叔替班,對山里比較熟悉,趁現在厚朴的價錢高,我們去山裏找找厚朴樹,再弄點厚朴皮、厚朴花去賣!」
楊春燕覺得周一丁的為人還是靠譜的,「那你去吧!」
「那我走了哈!」周懷安轉身出了灶房,看了一圈沒看到周懷山,「三嫂,我三哥呢?」
「在後院搭架子!」李秋月又道,「老么,我把賣菌子、黃鱔的錢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