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實覺察到背後一雙銳利的目光在打量自己,這雙目光侵略性極強,甚至刺激到他的氣血,讓他體內氣血流淌,不覺生出應激反應。
然而陳實卻生生壓制住這股應激反應,不動聲色。
他腳步虛浮,與正常孩童並無區別。
黑鍋偷偷打量小主人,只見陳實臉上掛着笑容,只是笑容越來越僵硬。
「我實在想不通,我到底哪裏露出了馬腳?」
陳實百思不解,心道,「殺過人,偽裝成正常的樣子,就這麼難嗎?」
玉帶河邊傳來啜泣聲,陳實停下,向河邊看去,只見一個婦人帶着籃子,正在河邊燒紙。他認得那婦人,是鄰村的女人,去年大約也是這個時間,便在此地哭了很久。
「玉栓,跟娘回家,娘好想你。」河邊傳來婦人的呼喚。
「好像今天是她兒子淹死的日子。」
陳實望向玉帶河,河面上,那三個孩童水鬼又出現了,其中一個孩子應該是婦人的兒子,焦急的喊道:「娘,別哭了!我在這裏!我沒丟!」
「娘,我一直都在這裏,你看看我!你怎麼聽不見我說話?」
「娘,我腳抽筋,陷淤泥里了!你快來救我!」
陳實來到河邊,那婦人顯然是看不到自己的兒子,也聽不到兒子的話,只是低低的哭。
那個叫玉栓的孩子跑過來,急得圍繞她團團轉,卻怎麼也無法引起她的注意。
風兒卷着紙錢的灰燼,飄上空中。
諸葛劍帶着其他衙役追過來,勒住馬,卻見陳實脫掉衣裳,只穿着一條短褲噗通一聲跳入河中,一個猛子向深水扎去。
諸葛劍看了看那婦人,又看了看水面盪起的水花,微微皺眉,突然取出一張黃符。
此符乃天眼符,可見鬼神。
黃符晃動,燃燒,諸葛劍漸漸可以看清另一個世界,只見玉帶河下兩個水鬼如同水中的大魚,一個勒住陳實的脖子,一個抱住陳實的雙腿,正打算溺死他。
陳實的力氣卻大得出奇,兩個水鬼根本拖不住他,反倒被他帶着游向深水。
兩個水鬼八爪魚一樣趴在他的身上,陳實則在手腳並用,往淤泥里挖,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大人,這個孩子好像被水鬼纏住了。」一眾衙役向河中張望,看不到河下的景象,道。
諸葛劍卻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默默道:「這麼大的力氣,這麼長的氣息,應該可以做到一丈殺人。」
李家營地的那個兇手,便是在一丈的距離,來去如電,奪人性命,如探囊取物,甚至讓神胎境的修士連施展法術的機會都沒有!
「可是,他冒着被水鬼溺死的兇險,打算做什麼?」
這時,陳實像是在淤泥里挖到了什麼,加快了速度。諸葛劍怔住,只見陳實從淤泥里拉出一個黑漆漆的東西,像是人。
待上面黑色的淤泥被水衝去,才發現是一具十來歲孩童的骨骸。
陳實抱着那具骨骸向上游,然而那兩個水鬼卻死死的抓住他的兩隻腳,陳實胸腔中的氣已經消耗殆盡,此刻力量越來越小,漸漸地無法與那兩個水鬼抗衡。
眼看他便要被溺死,突然另一個年紀較小的水鬼游過來,衝着那兩個水鬼便打,揚着拳頭錘他們,一邊錘一邊哭,不知在說些什麼。
諸葛劍的天眼符只能看見鬼神,不能聽到鬼神,也不知那個小水鬼說的是什麼。
不過另外兩個水鬼卻顯然能夠聽到,就放開了陳實的雙腿。
陳實用餘力游出水面,大口喘着粗氣,心有餘悸。
他險些就被溺斃在河水中!
他定了定神,抱着那孩子的骨骸一步步向岸上走去。岸邊燒紙錢的婦人淚眼朦朧中,看到他沐浴在陽光下,抱着一具孩童屍骨走來。
陳實將骨骸放在地上,婦人撲過來,骨骸脖子上有長命鎖,鎖上刻着「玉栓」的字樣。
婦人禁不住大哭起來。
「娘,你找到我了!」
適才那個營救陳實的水鬼孩童很是歡喜的跑過來,卻見自己的娘親哭得更狠,也禁不住哭出聲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