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興隆聽了吉義問話,呵呵笑道:「倘若我們野法師關牢裏還能用法術,官家得有多傻?」
張晉道:「劉兄莫賣關子。吉兄,我來說與你知。只因我們吃的牢飯,與別的犯人不同,飯里摻有一種叫做艾根散的丹藥,能使人法力散竭,並且持續一段日子,令人法力聚不起來。」
吉義點頭道:「原來如此。」
錢季寶補充道:「不單法師,武師其實也一樣。吃了艾根散,法師沒法力,猶如廢人一般;武師沒內力,猶如常人一般。只因法力和內力都是靈力,叫法不同而已。」
吉義又點頭道:「這個我知。」
劉興隆道:「吉兄,方才我並非有心賣關子,只是奇怪,吉兄既是妖人,為何連囚犯無法施法的緣故都不知道?敢情吉兄你自己吃了牢飯還能用妖法?」
吉義嘆道:「劉兄,我哪裏是甚麼妖人?會用甚麼妖法?我一介良民而已,委實是半個妖法也不會啊!如今卻被誣為妖人,豈不冤哉枉也?」
眾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他們在牢裏聊天,苦中作樂。另一邊,知府與夫人在飯桌上飲酒敘話。
蔡夫人閒閒問起:「對了,那個小算命的,官人還沒把他處死麼?」
慕容知府驚道:「夫人怎麼知道?」
蔡夫人一笑:「官人被人說成要戴綠帽,也不告訴奴家?奴家聽到傳言方知,心想他說的倒也不錯!」
慕容知府慌道:「這、這這話怎講?」
蔡夫人伸出一根手指,往知府額上一點:「這種事官人都不與我說!將來必敢瞞着我在外頭納幾個小妾,管得不好真箇會為你戴上綠帽子,也未可知!」
慕容知府大慌:「下官不敢!」
蔡夫人哼道:「有什麼敢不敢的?我倒問你,那小算命的何時處決?」
慕容知府道:「我已判他死罪,死囚秋後問斬,乃是慣例。」
蔡夫人輕輕搖頭:「官人,算命的皆愛聳人聽聞,藉此坑人錢財。你為何偏要找他算卦,自取其辱?你可是新任知府,應當注重名聲。他敢辱你,你應當儘快除之,免得傳言流播,惹人恥笑。更有甚者,萬一傳到上官耳里,嫌你不能修身齊家,豈不有礙仕途?」
慕容知府聽了頭冒冷汗,忙道:「賢妻教誨得是!下官這便令人除害,不使那小半仙活到秋天!」
蔡夫人嘴角一撇:「那麼活到何時?」
慕容知府用力一握拳:「只活到明日為止了!」
蔡夫人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與知府交杯暢飲。
侍立在夫人身後的心腹丫鬟潘鸝兒,聽了他們的言語,再度不寒而慄。連個小算命,稍有泄露夫人行徑之嫌,夫人都急於將其殺死。那麼,自己知道夫人許多不可告人之事,豈不是更該死了?縱然她現下還放心自己,倘若哪天不放心了,要除去自己還不容易?那時又有誰能救自己?自己自小在相府里長大,對外面的世界全然不知,縱然想逃,又能逃到哪去?
驚恐之下,潘鸝兒反覆尋思,覺得惟有鋌而走險,想法子去救小妖人不,小壯士!或者他能夠帶自己遠走高飛!他好歹也算是自己的男人。看他行徑,有仁有義,必不是壞人。當日是他救了夫人和自己,夫人本來許下把自己給他的。如今夫人毀約,不把自己給小壯士,卻有意要給知府,收知府的心。自己已經失身給了小壯士,如果再嫁他人,豈不是不貞?
潘鸝兒自小生長在相府,陪小姐讀書,深受經書上三從四德、從一而終的教誨,根深蒂固,自然而然這麼想。
席散,潘鸝兒再苦苦尋思一番,終於下定決心,拼死冒險一場,要救吉義,跟他遠走高飛。
前些天蔡夫人用來擒拿吉義的麻藥酒,便是吩咐潘鸝兒照着秘方調配。潘鸝兒還記得那秘方,趕緊弄來原料,再配一壺。拿只狗兒試了試,半杯即倒。
當夜,夜深人靜之時,潘鸝兒窺個空兒,提着酒壺,走出內宅。出外宅大門時,就說自己奉了夫人之命要去辦事。
看門的幾個老僕人有些疑惑,卻不敢吭聲
第五回《美人彀中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