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哭無淚的聶襄真的又想哭了,只可惜眼淚這段時間都流幹了。
豐郎中根本不懂景文帝對於他們來說有多麼重要。
應該說,豐郎中才是個大奇葩,怎麼會有人對君主的生死,這麼淡然。
「陛下已經有反應了,想來,明日就該醒了。」豐郎中細細把脈說道。
「蘇州還有多遠?」
聶襄掀開牛車窗簾,回答:「以如今這個速度,少說還要走大半個月。」
「等到了昌州可以轉水路,水路快。」
豐郎中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景文帝在明面上已經死了,他們說帶着景文帝秘密回南河行宮。
所有暗衛都以為他們是回京城去南河行宮了,由影七帶隊。
實際上是影八偷偷帶着他們轉路往江浙一帶去了。
京城如今不安生,景文帝如今昏迷不知何時能醒,醒了也不知道恢復的如何,萬一經常昏睡。
一旦回京,恐怕以他們的能力,難保景文帝的安康。
最好的還是去江浙聶家,有聶成海坐鎮,總能有一條後路可走。
…………
一直昏迷的景文帝則是被困在重重疊疊的夢魘之中,難以脫身。
一會兒夢到他和明媚兒曾經恩愛之時。
一會兒夢到他和明媚兒冷戰彼此懷疑之時。
一會兒又像是看到了明媚兒難產那時的大雪夜,所發生的一切,屍橫遍野。
還有……明媚兒毫不遲疑的將匕首插進他的胸膛。
這些夢境如同鬼壓床一般,沉沉悶悶壓在心口,帶着鈍痛和煎熬,難以呼吸,讓他忍不住咳嗽。
似乎只有咳嗽帶起的傷口疼痛,才能讓他在夢中有幾分清醒,能呼吸,像是還活着。
第二日,夜。
景文帝終於醒了。
「陛下,您總算醒了。」
看到景文帝睜眼,聶襄第一個撲上去,眼含熱淚激動無比。
豐郎中反應過來連忙上前去拉聶襄:「別動,讓開點,我給陛下把完脈再說。」
「咳咳……」
景文帝想說什麼,帶來的是一陣咳嗽。
他後背處的傷口又溢出血跡來,慢慢氤透了紗布。
這些日子景文帝時常咳嗽,一路奔波傷口恢復又慢,血透紗布這是總會發生的事情。
聶襄看景文帝咳嗽,壓住激動不敢再亂來,趕緊給豐郎中讓路。
豐郎中仔細把脈,確定沒事,又給景文帝拿來藥讓他吃。
最後又去檢查傷口,重新處理。
許久。
景文帝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粗糙至極:「儷妃呢?」
豐郎中和聶襄對視一眼。
「被刺殺的人帶走了,應該是回宮了。」豐郎中說道。
聶襄低着頭不敢亂說。
景文帝眸色晦暗不明,面色像是陰沉了幾分。
半晌。
景文帝再次開口:「現在要去哪?」
豐郎中這次沒說話,看向聶襄。
聶襄趕忙回話:「馬上到昌州,到了昌州轉水路,不到半個月就能到蘇州。」
「微臣本想着帶陛下回蘇州聶家休養身體……」
聶襄將自己的打算說了一遍。
去蘇州,本來就是聶襄的主意。
不然按照豐郎中的打算,應該是帶着景文帝回京城才對。
京城這場好戲斗得翻天覆地,景文帝怎麼能不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