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幾位大修士你來我往,以言語和刀爪短促交鋒,不過只是片刻的光景,地上的三個年輕人倒是一步不停地跑出了老遠。
眼見天上又生異變,彗尾妖狗竟然大變活人,尤其變出來的還是個生就虎相的道士,齊敬之的腳步登時一緩。
「虎君?」
一個名字立刻從他的心底里冒了出來:「倀鬼童子選在今夜傳命崔氏娘子,讓她將崔子韜化為倀鬼,果然是此人在背後搗鬼,說不得就是為了混入侯府,甚至暗算安豐侯。」
「實沒想到此人竟是這樣一位大能,修為高絕就不消說了,偏偏還喜歡四處佈設棋子、玩弄人心!想那虎僧、崔氏娘子不過都是些修為低微的小人物,卻依舊難逃他的擺佈利用,當真是人心之毒更甚於猛虎!」
「如今想來,當初的虎僧剛剛披上虎皮花衣,應是被這虎君道人放養在了沒有山神的松齡縣,兩個倀鬼童子便是牧虎之奴。」
念及於此,齊敬之心裏一片冰寒,卻又不免暗自慶幸:「彼時的虎精比之崔氏娘子,連合格的棋子都算不上,在這位虎君眼中不說是無足輕重,怕也強不了多少,否則若是他一怒之下打上門去,別說我和阿爺,怕是整個山前村都要化為齏粉!」
齊敬之因為松齡縣虎精以及倀鬼童子之事,早已將背後這位虎君視為不死不休之敵,誰知今日一見,才發現此人竟是這樣一位心思深沉、行事歹毒的大高手,心中不免陡然沉重起來,暗自思量起保命破局之法。
「原本這位虎君應該是丁承禮請來的幫手,可是前有虎皮花衣,後有方才那張彗尾妖狗之皮,此人怕是與狗皮老道前輩淵源頗深,甚至乾脆就是天衣教中一脈,也多半會因此引起安豐侯的警惕和敵視。」
「與此同時,天衣教各脈的修行理念、功法傳承乃至於行事做派明顯差異極大,單單是虎君冒充天狗一脈的做法,就能看出這兩脈怕是並不和睦……」
「此刻站在狗皮老道前輩面前的,既有披着金縷衣的安豐侯,也有冒充天狗作惡的虎君,也不知他心裏更厭惡哪一個?」
就在這時,齊敬之忽覺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了一把。
他收回視線轉頭看去,就見魏豹紅着一雙眼睛,低聲道:「如今整座白雲宮都已成了險地,還請恩公速離,莫要為了魏氏白白搭上性命!」
齊敬之聞言一怔,旋即就反應過來。
魏豹之前並沒有去安豐侯府,只憑方才幾位大修士的隻言片語,也無法拼湊出周邊局勢,是以在他的心裏,此刻齊敬之之所以還滯留不去,純粹是看在老魏的面子上,想保住魏氏族人的屍身以及他這根魏氏獨苗。
見齊敬之沒有動,魏豹臉上就有些發急,連聲勸說道:「我魏氏闔族承蒙恩公解脫,死後魂靈皆已……上了路,免除了為人奴役驅使的厄運,如今屍身固難保全,但總算沒被煉成牆外那些犬吠妖屍,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魏豹更是賤命一條,實在不值得恩公屢次犯險!」
一旁的哥舒大石見了,當即悶聲說道:「我也是這個意思!如今就屬這白雲宮最是兇險,卻恰恰是齊兄出城的良機!反正侯爺的命令只給了哥舒一人,與齊兄無涉!更何況以兄台的本事,區區一個緝事郎中,想必還沒放在眼裏!」
他頓了頓,又看向魏豹:「豹哥兒也走!你有赤金刀在手,無論去哪裏都能再造一個金刀魏氏出來!這九真郡里全是拿金氣當飯吃、當衣穿的高人,你留在這裏,早晚就是一個死字!除了侯爺的《虎鈐經》,別處未必就找不到合適的修行法!」
齊敬之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以他的靈覺之敏銳,自然瞧得出來此刻魏豹一片赤誠,所言皆是出自真心,哥舒大石心裏就多少有些雜念,但所言實在是極有道理,一番好意同樣
做不得假。
念及於此,他當即洒然一笑:「能在這東海之地結識兩位仁兄,齊敬之實在是不虛此行!」
說罷,他就抬起頭繼續朝天上看去,雙腳卻不曾挪動半分。
此時被掀飛出去老遠的丁承淵早已止住身形,雙手各持一刀一劍,正憑虛邁步,緩緩踱回後園上空。
他行進的路線並非直線,而是不時做出細微的調整,確保自己始終將其餘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