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無月,夜空一片漆黑。
張凡還沒有醒過來,而我的心情也莫名其妙地變得很糟糕,最後就從胡明月的住處出來,不知不覺間來到後院的亭子裏面,坐下來,靠着柱頭,無神的目光眺望着遠方,因為光線很暗,所以對面的青山看上去就像是一塊黑布。
不大一會兒,耳邊忽然傳來一道細微的腳步聲,我扭頭看過去,隱約能看到一道白影朝我這邊走過來。
我輕咳一聲。
「誰?」女人警惕地問,正是內院弟子齊薇的聲音。
「莫凡。」我說。
「莫凡?嚇我一跳。」齊薇走過來的時候,還摸了摸胸口,「這麼晚了,一個人坐在這裏幹什麼,怪嚇人的。」
「你不是也出現在這裏了嗎?」
齊薇撇撇嘴:「我睡不着。腦子裏全都是白天的畫面,你呢?」
說話間,齊薇也坐了下來,但離我還有一段距離。
「一樣。」
「幾個月沒見,你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
「你說的哪方面?」我淡淡地看着齊薇。
「各方面都有,實力也變強了,人也變陌生了。」齊薇也學我一樣,靠着柱頭,「很多時候我都在思考一個問題,大家都是武林中的成員,何必要斗得不可開交,這樣做到底能給武林帶來什麼好處?強者之間的交鋒,其實就是弱者的煉獄,今天若不是莫寒和石玉聯手擋住張前輩那一劍,不知有多少人都會死在他的劍下?當然,我並不是說張前輩不該使出那麼霸道的劍招。」
「任何一個環境都無法避免優勝劣汰的規則,武林也一樣,身為一個毫無自保能力的弱者,隨時都有可能被人屠殺。」我說,「唯一的自保辦法,就是遠離武林。」
「那你呢?你討厭這種生活方式嗎?」齊薇看着我問。
我苦澀地笑了笑,「一個人最無能為力的事情,就是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如果不是命中注定,誰又想過這種生活?」
「聽說你是張凡的弟弟?」齊薇小心翼翼地問道,「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真的很難相信這是真的,所以你學武的目的,其實是想證明自己的能力,對嗎?」
「對也不對。」
齊薇直接翻了個白眼,撇着嘴滿臉不悅道:「這件事情還想裝酷?不說拉倒。今日一戰,武林中頂尖級強者皆是身負重傷,希望這場紛爭也能到此為止,不要再發生血腥的事情了。」
希望只是希望,事實卻不是這麼回事。
今日一戰,讓張凡徹底失去戰力,想必這個消息很快就會傳到千島川子的耳朵里,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就離千島川子帶着強敵入侵之日也不遠了。
我不經意間的一瞥,隱約看到對面的山頂上出現了一抹亮光,定睛一看,亮點愈發明顯,不用想也知道是仡濮竹趕過來了。
十幾分鐘後。
一對中年男女匆匆而至,女人正是仡濮竹,旁邊那個中年男人身材高大,一雙丹鳳眼很深邃,陰沉的臉上掛滿焦慮之色,走路的姿勢很有氣場,相貌和張凡有幾分相似。
此刻能趕到青山派的中年男人,除了張嘯天還有誰?
胡明月和侯世傑早早出去迎接,接着幾人就焦慮地去了胡明月的住處。
我躲在黑暗的角落裏並沒有露面,而是遠遠地觀望張嘯天,嚴格來說,這是我第一次和張嘯天見面,心裏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複雜情緒。
整整一夜,胡明月的住處都燈火通明,不時地看到青山派的醫師來回奔走於醫務室之間。
我也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我躺在床上沒有出去,外面也下起綿綿細雨,偶爾能聽到水珠從屋檐落下來的滴答聲。
不大一會兒,敲門聲忽然響了。
「莫凡,睡醒了嗎?」是侯世傑的聲音,「少主已經醒了,雖然內傷嚴重,但好在沒有性命之憂。」
聽到這話,我也暗鬆一口氣,但並沒有接話。
「莫凡,我知道你是醒的,出來吃飯吧。正好你爸也來了,你們父子見個面,單獨聊聊。」侯世傑繼續說。
按說我和張嘯天應該有很多話要說,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