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躺在久違的閨房裏,林楚喬卻始終無法安然入睡,睜着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窗戶外頭的蟬鳴時而響起,她便跟着一遍一遍的數着羊兒。
可奈何不管如何想方設法,她都沒辦法讓自己的心靈得到平靜。
腦海里經常閃過在李家所住的那間小小的房間,每當夜晚降臨時,李向南悠揚的安眠曲總是適時的響起。
他的嗓音並不動聽,總惹得林楚喬嬌呻怒罵。
可今夜身旁再無那個睡在另一張床上的李向南,她卻覺得身邊好像缺少了什麼,很不習慣。
半個小時之後,她將枕頭抵在背後,強迫自己將窗外的蟬鳴當做睡眠曲。
直到此時,她才明白,悄無聲息養成的習慣多麼的可怕。
可林楚喬輾轉難眠,此刻已經躺在倉庫木櫃搭建的簡陋木板床上的李向南卻睡的安安穩穩,無比香甜。
甚至偶爾傳出兩聲夢囈,都是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期盼話語。
一夜就這麼平靜又安詳的過去。
第二天睜開眼睛,窗外的驕陽已然射進了房內,落在床頭板凳上綑紮還未解開的解放鞋上。
穿好衣服,將解放鞋解下來丟在地上穿上,站起來跳了跳,李向南神清氣爽,感覺渾身充滿了幹勁,收拾好牙刷和搪瓷缸子,端着鐵皮臉盆便打開門準備出去洗漱。
昨晚邢廠長介紹了一下廠里的設施,最近的水房就在食堂後頭,那裏有一排水龍頭,可以平時用來洗碗洗衣服,他便準備過去解決自己的衛生問題。
結果剛開門,差點踢倒人,一個中年人影咧着嘴便站了起來。
「你是?」李向南嚇了一跳,這大早上的就被堵了門,瞬間讓他心生警惕,不自覺的後撤了一步。
「你好同志!」來人裂開一嘴白牙,將頭上的帽子摘了下來,十分抱歉的打招呼:「我叫孫杰,是廠里保衛科的副科長,幸會幸會!」
李向南打量着來人,這才發現對方穿着一身藍色模樣的制服,看樣子的確像是保衛科的同志,便鬆了口氣,讓開了身子,「孫哥,你等在這是有事兒?要不進來說?」
「嗨,我沒事兒沒事兒!」孫杰擺擺手,彎腰從旁提了個煤球爐子,咧嘴笑道:
「我這不是怕你早上沒熱水洗臉嘛,給你送了個煤球爐子來,裏面我擱了一隻煤球,你點着了馬上就能用了……」
眉頭跳了跳,李向南不動聲色的謝道:「孫哥,你勞心了,真是太謝謝你了!」
初來乍到,他在這紅山口機修廠就認識邢春來副廠長一個人,跟這個孫杰可是一點交情都沒有。
對方不光一早就等在這裏,而且給自己送來了煤球爐子。
都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事出尋常必有妖。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他李向南可不是什麼受萬人追捧的花姑娘,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嗨,小哥你別繃着,這不是啥大事兒!這煤球爐子是保衛科退下來的,閒置不用的,多了我就給你拿過來了……」
瞧見李向南臉上猶豫,孫杰笑着將煤球爐子擱在了門邊地上,拍了拍手道:「你還有啥需求,可以跟我說,我在保衛科,還是能說上話的!」
點了點頭,李向南很懂事的從上衣口袋裏摸出牡丹煙給對方散了一根,不動聲色的問道:「孫哥,你跟邢叔說一聲,不用這麼麻煩的,這些反正我自己都要採購的!」
果然孫杰尷尬的撓了撓頭,有些囧迫的看了看周圍,低聲道:「小哥,這還真不是邢廠長的意思,是我自己擅作主張的!您可別跟邢廠長說!嘿嘿!」
「這我多不好意思!對了,叫李向南,不用叫我小哥,叫小李或者向南都可以!」李向南划動火柴給他點煙。
孫杰受寵若驚,心中對李向南的好感立馬上來了,見他說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