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建州的香煙掐滅在煙灰缸中的時候,昏黃的書房裏已然籠罩了一層青霧。
他起身打開了窗戶,戶外熾熱的晚風撲面而來,輕輕的拉上紗窗,等到煙霧稍稍的離散些許,這才返身重新坐回書桌前。
面前跟自己相濡以沫大半輩子的戰友、朋友、老伴兒,此刻也陷入了沉默。
自從退休後,王秀琴就再也沒流露出過工作時期的鋒芒眼神,可今天,她摘下看內刊時的老花鏡時,眼中分明有震撼和精芒閃現。
「你怎麼看?」林建州問道。
王秀琴瞥了眼內刊那一行大大的標題,手指點了點桌面,「這事兒老三早就知道了?」
點了點頭,林建州沒隱瞞,「是跟我說過,前幾天想請李向南過來吃飯的時候,就是因為這事兒,我想親自見一見他!
但那時,我只是以為是小打小鬧的事情,畢竟老三說的也只是比較籠統!可沒有內刊上這麼嚴謹和詳細。」
看到王秀琴眯起眼睛,林建州也沒隱瞞自己今天的行動,
「另外,我派王秘書去他們單位考察了一番,經過多方求證,李向南這件事情的細節都能應證的上,也就是說,這件事情是真的!
而且,遠遠比內刊上說的,要影響大的多!他們機修廠現在,對小李的評價很高,都很敬佩他!」
老伴兒沒有隱瞞這件事情,王秀琴也很是意外,但對他派人去機修廠一事則更加意外。
不過既然已經發生了,她知道也不能去責怪什麼,出於慎重考慮,她也理解老林這麼做的理由。
兩人相互扶持着走了幾十年,此刻對方心裏所想也基本了解。
沉默了十幾秒,王秀琴說道:「老林,小喬這事兒……我就問一句,在什麼樣的情況之下,你不會讓他們離婚?」
林建州似乎料到了她會這麼問,搖搖頭,嘆了口氣,
「秀琴,這不是一代人的事情!力量的積累,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你懂我的意思!他李向南再能蹦躂,又能怎麼樣呢?」
王秀琴沒有意外的點點頭,最終說道:
「那成,既然這樣,那就儘快請李向南吃個飯吧!到現在我們還沒見到他,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他來吃飯,也就是我們表示一下地主之誼,你也不用說啥時候跟小喬必須離婚這樣的話,就正常的交流就行了,以後咱也別在意這個小李取得什麼樣的成就,總之別後悔就成!」
聞言,林建州笑了,比任何時候都有自信,「秀琴,你這話說的,我林建州什麼時候後悔過?我會因為一個毛頭小子後悔?」
王秀琴沒有說話,只是將老花鏡放進眼鏡盒裏,重新塞到書房柜子裏,
然後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老伴兒,迎着那雙充滿風霜、世故的眼睛,露出一股閱盡滄桑、滿含憐憫的神情,轉身走了出去。
林建州愣了愣,他幾乎從沒在老伴兒眼神里看到過這種內容,晃了晃腦袋,看向了桌上的內刊,嗤笑了一聲,
「我會後悔?」
……
「南哥!我去洗碗!」
機修廠廠醫院倉庫,宿舍小屋。
吃完了飯,吳茂蹭的就站了起來,動作麻利的去收拾桌面。
這吃了一頓飯,這小子連稱呼都改變了,也不叫向南哥了,直接喊起了南哥,更加親密了。
李向南也沒拒絕,有時候過分的禮貌,反而讓人覺得疏遠。
坐在凳子上,摸出一根煙點着,伸手去摸柜子上座鐘底下的報紙,結果摸了個空,伸頭一瞧,哪裏還有什麼報紙,
「嘿,這個三叔,擦屁股拿我報紙解決,真是夠了!」
吳茂很快洗完了碗回來,打了招呼就回去陪他爸去了。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