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萋畫上前一步,從秦簡手裏拿過信紙,她的脖子隱隱作痛沒法低頭,伸直手臂,如那得了老花眼的老嫗一般遠遠地看着。
這驗屍結果是秦簡謄抄的,那蒼勁有力,神采飛揚的字跡,與他冰冷的氣質完全不相符,屍格記錄的大體意思就是說,秦怡在死者屍體的甲狀軟骨上角發現了骨折,且在骨折發現了出血。
甲狀軟骨就是喉結附近的軟骨,人體的舌骨和甲狀軟骨很脆,如果頸部受壓可以致死的話,經常可以發現舌骨或者甲狀軟骨的骨折。這兩處的骨折也會成為法醫推斷機械性窒息致死的一種依據。
因屍體已經腐爛,無法判斷是否有明顯的充血跡象,也失去了鑑定是否是溺死的價值,但在屍骨里發現了砒霜成分。
由此兩點,秦怡得出結論,溺亡不過是多此一舉的掩蓋之舉,兇手應是先對公孫湘灌下毒藥,而後掐住她的頸部,待她死後,這才將她拋屍於後宮水池,造成溺亡假象。
看周萋畫看的這般認真,秦簡繼續說道:「郡公夫人雖然沒能找到直接證明公孫湘死因的證據,但就目前而言,這份屍格卻是得到皇上與刑部元老的肯定!」
他說到「刑部元老」時,特意抬頭看了一眼周萋畫。
她知道,這個「刑部元老」知道是父親。
抬起頭,周萋畫安靜地看着秦簡,「你今天來找宋雲崢,就是想給我這個?」
這一次秦簡沒有躲閃,周萋畫眼神明亮,如山間的溪水一般透徹,秦簡很清楚,周萋畫問出的問題需要怎麼的正確答案。
「為了周都護,為了你們項頂侯府,也為了……」他想說為了我,話哽在喉嚨里。卻說不出口,「你應該知道怎麼做!」說完這話,他突然上前擁抱了一些周萋畫,「天氣寒冷。保重身體!」
擁抱太突然,在這白雪皚皚的冬日,絲絲暖意入心,溫暖還未遍佈全身,秦簡卻鬆開了。
他轉身。大步走向外間。
待彎腰撿起地上的軟劍後,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切記,皇上這次不是讓你查明真相,而是想借你的手給秦夫人平反!」
秦簡的速度一向極快,周萋畫剛想說話,就發現他已經大步邁出了房間。
看着那突然消失的身影,周萋畫心如刀割,她呆呆地看着那半掩的門扉,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孽。才讓她三生兩世第一次的戀愛,這般折磨人。
她更不知道的是,秦簡那看似絕然的背影后,也是一顆滿目瘡痍的心。
他明明可以日行千里,卻逃不出周萋畫給他畫的一道牢籠。
「娘子!你在哪?」不知靜坐了多久,春果着急的尋找聲從門扉的縫隙里透進來,生怕驚動郡公府的人,春果的聲音很微弱。
周萋畫連忙將信紙對摺後放入口袋,起身出了內間,「吱」得一聲拉開房門。「春果,我在這!」
「娘子,你……你的脖子!」看着周萋畫的脖子包着白布,白布上海滲出點點血跡。春果失聲尖叫。
她這一叫不打緊,原本被糊弄到一旁的那個小童也匆匆趕來,一看周萋畫所站之處,門扉開着,驚叫道,「這。這可是我們郡公休息之處,你,你在這做了什麼!」
他毫不客氣地上前一把拉開周萋畫,探頭進去檢查一下沒什麼大礙,立刻伸手關上了門,「也不看看這是哪,這裏是你們能隨便進的!」
被小童這麼猛然一拉,身體猛然向前,傷口因為這力氣,也驟然疼了起來。
春果本來是在擔心被小童發現後,不知道如何解釋。
卻看着小童這般無禮的推搡字跡娘子,她伸手一把攙住了周萋畫,看着自己娘子那般疼痛,怒斥道,「你也不過是郡公府的一條狗,我家娘子可是皇上御賜的聖手娘子,豈容得你在這狂吠!」
「聖,聖手娘子!」這小童的臉色一下子就便了,小童常海運,乃是宋珪那同母異父兄弟常平湖的親侄子,換句話說,比起冬雪來,常海運跟常平湖的關係可是要親近很多,正因為如此,有着常平湖的照耀,他沒少在郡公府里作威作福。
他怎麼也沒料到,這個看上去病怏怏的娘子,會是聖手娘子周萋畫。
全郡公府都知道,宋冬雪的師父是聖手娘子,自己怎麼就這麼倒霉,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