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駛在京城平坦的大街上,父女兩靜坐車廂內,誰都沒有說話,直到馬車駛出永寧坊,周午煜才長長嘆了一口氣。
他抬頭看着女兒額頭上的淤青,心疼道,「畫兒,剛剛……你不要怪父親強逼你!」
「女兒知道!」周萋畫把頭垂下,不正視父親,「人貴在有感恩之心,冬雪奮不顧身救我,宋將軍又帶秦簡回京,這份恩情,兒定會永記於心!」
「可……若……」聽着女兒沙啞的聲音,周午煜真想和盤托出實情,他糾結着,干張了兩次嘴,最終卻還是沒有說出,這件事牽扯甚廣,若是讓女兒知道秦簡沒有死,他就是剛剛跪於你面前說欠你情的宋雲錚,女兒能接受嗎?
周午煜心中一陣自責,他不但因自己不能開口解釋,還因自己以前對女兒跟秦簡的默許。
自己很早就察覺到女兒跟秦簡之間的情愫,若當時能及時的制止,也不會有現在這般的難捨。
哎,若宋雲錚可以光明正大做秦簡做的事,他又何須躲在一副面具後面。
「畫兒,父親問你,如果秦簡他,我說的是如果,如果他突然出現在你面前,不看臉,你還能認出他來嗎?」周午煜的情緒終於趨於平穩了,他換種方式來探聽女兒的口徑。
畫兒對於宋雲錚是秦簡的事,真的一無所知嗎?
「父親玩笑了,秦簡他,從未讓女兒看過他的長相,又何來不看臉之說呢!」周萋畫如實回答。
周午煜幽幽嘆氣,「也就是說,就算秦簡站在你面前,你也認不出他來?」
父親的這個問題,讓周萋畫心猛然抽動了一下,她也曾問過秦簡這個問題,當時秦簡的回答是……
想起秦簡當時的回答,周萋畫臉一紅,「也不盡然!」
女兒的羞澀讓周午煜心中有了幾分把握,「也就是說,你見到某些特定的部位,是可以認出的?」
女兒是醫,周午煜努力把說辭說的很正經。
「兒曾給秦簡處理過腹部的傷口!」周萋畫回答。
女兒的寥寥數語,讓周午煜再次看到了希望,他暗暗思忖,女兒其實還是能認出秦簡的。
他張張嘴巴,還想說話,但周萋畫卻紅着臉迅速轉化話題,「父親,在你們離京的這段日子裏,兒接觸了公孫湘跟秦夫人的屍骨!」
喜悅驟然而逝,周午煜驚愕出聲,「什麼?你接觸了她們的屍骨?」
「正是!」隨後,周萋畫便將公孫湘的檢驗結果說給了父親。
周午煜摸一把下巴的鬍鬚,再嘆一口氣,「這麼說,秦怡當年的診斷都是正確的!」
周萋畫抿了抿嘴,沒有接話。
「那秦怡呢,她是怎麼死的?」當年郡公府發生命案後,周午煜便醉心研究秦怡的死因,「找到兇手了嗎?」
「嗯!」周萋畫點頭,「找到了,兇手正是她自己!」
「啊!」周午煜驚愕,「這,這怎麼可能!」
「是的!秦夫人是自殺!兒已經將屍格謄抄了好幾份,除去剛剛交給宋將軍的,待父親回府後,女兒再呈遞上!」周萋畫回答。
原來剛剛的信紙是秦怡的屍格,周午煜長吁一口氣,這壓在他心中多年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只是秦怡為什麼會自殺呢?
一想起自殺,周午煜就不禁想到了他的妻子,微微平復的心情,不禁又難受起來,淚眼婆娑,往日的美好點點入心頭啊。
周萋畫看着父親擦眼淚,也知道父親想到了什麼,垂首不語。
車子突然停了下來。
將父女倆的思緒強行收回,周午煜連忙挑簾,看向車廂外,「出什麼事了?」
「回侯爺,是,是映芸表姑娘,她,她暈倒了?」春果着急地聲音傳來。
映芸?周午煜乍然間竟沒記起映芸是誰,但一個表姑娘,提醒他這應該是國公府的娘子。
「怎麼回事?」他剛出聲追問。
周萋畫卻已經挑開門帘下了馬車。
「二娘子,你醒醒啊!」一個不足十歲的小丫頭正用力搖晃着陳映芸,看樣子是國公府的下人,但穿着又比一般的下人還要陳舊。
「映芸表姐,你怎麼了?」周萋畫上前從身後將陳映芸攔進自己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