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萋畫彎腰拿起胡床上的疏律,平平說道,「正有此意!」她眼角捎過麗娘蒼老的面容,見其眼角閃過擔慮,追問道,「怎麼?還有什麼顧慮嗎?」
周萋畫重生回來不假,但就算加上上世,寄居在這原主的身體裏也還不足兩年,對侯府里的情況還不及春果這個丫頭理解。
麗娘是個慧心之人,雖然從不故意顯露,但一舉一動都彰顯着她在深宮內院生存積累下的智慧。
周萋畫深知,對這個世界還不甚了解的她,凡事斷然不可魯莽,宅斗猛於虎,打臉需謹慎,麗娘的意見不能忽視。
就聽麗娘緩緩開口,「當日嫻長公主前來,正值帝師董老回家祭祖,便由董老來為娘子出莊作證!」
董老?周萋畫喃語一下,立刻追問,「可是長安董知青?」
「正是!當日董老還許言說會在董家兒郎里為娘子選一門好親事!」麗娘淺言道,話音中帶着憂鬱,她也不看好這門親事。
這董知青不是旁人,正是上世那根周萋畫有婚約的董庸的祖父。
哎,這原主的記憶也太不爭氣,若是能跟我的一樣,隨着重生恢復該有多好!周萋畫感慨道。
但無論如何,董知青說的婚配之事定是出自真心,要不然在陳氏去世後,定可以推掉,可董家非但沒有推辭,反倒正式下了聘禮。
董知青或許想不到,正是他的這些好意,在上世害得自己丟了性命。
周萋畫看向麗娘示意她繼續。
「娘子出莊憑證一式三份,侯府、董老還有娘子人手一份,娘子當日正病重,侯爺便將憑證交予老奴保管!」麗娘抬頭看着周萋畫,「娘子若想去侯府討得公道,老奴定不會阻攔,只是自然會驚動董老,董老久居京城,況且年事已高,這一來二往勢必會驚動周遭!如此一來……」
麗娘話說半句,留半句,卻已將其中要害完整表達了出來,若是因斷糧之事,拿着憑證鬧回侯府,勢必回驚動京城的各位,項頂侯顏面自然會受損,周萋畫貴為侯府嫡女,名譽、婚嫁自然也會受到影響。
麗娘盈盈一福禮,抬頭時眼眸中多了幾分堅韌,「還望娘子三思而後!」
周萋畫心微微一怔,的確,如麗娘所言,冒然前去侯府,或許能要拉米麵、例銀,卻不是上策,原主雖然住在外莊,與侯府卻是榮辱共存的,侯府名聲受損,身為嫡長女的她自然也回受到影響,百害無一利。
可周萋畫偏偏不是個喜歡躲避問題的人!
她矛盾了!
周萋畫微微蹙眉,忽而記起了她接觸法醫後經歷的第一個案件,那是她上大三的暑假,在老師的介紹下,到了東北一座城市的法醫門診進行實習,到達法醫門診的第一天,她便隨師父出了任務,除去見到血腥琳琳的屍體外,還第一次與兇手進行了面對面的交流。
那是一處封閉的地下室,窮凶極惡地歹徒晃動着鋥亮的匕首,她跟一位女警被逼到了角落裏。
那位女警周萋畫認得,是全國散打比賽冠軍,仗着自己多少會點跆拳道,又有一位女警在身邊,周萋畫便蠢蠢欲動。
卻被那名女警給制止了!
那位女警低語道,「若無一招制敵的信心,絕不可屢次試探底線,讓人有了防備不說,也會為自己招致更大的遭難!」
沒錯,就是這話!
若不能一招制敵,絕不能試探底線。
自己前幾日挫敗衛琳緗跟年氏便印證了這話,這不,田莊就斷糧了。
想罷,周萋畫決定從長計議,思忖着若能想到個讓侯府就範的法子,再好不過了。
她長長嘆了一口氣,「兒知!」拉一下自己的衣袖,卻觸碰到了裝在袖袋裏的金簪。
忽如一個炸雷響在她的耳邊,難道陳氏那天就已經料到會發生斷糧之事,留下金簪是以備不時之需的!
周萋畫冷冷一笑,真難為她選擇用這種方式表達她的母愛。
如此一來,定是不能辜負陳氏的一番美意了,周萋畫計上心頭。
得知周萋畫要去當東西,麗娘跟春果不約而同瞪大了眼睛,這莊子上哪有可典當之物。
當日遷出府時,除了日常生活所需,根本沒有攜帶任何的貴重物品,府里的說辭是,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