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少卿……」
「娘子……」
周萋畫出聲制止董卿的聲音,與玉娘從門口傳來的呼喚聲同時響起。
兩股聲音不期而遇,巧妙地混合在一起,如同是二重奏里的合音,各具特色卻又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反倒是一下子吸引了董庸的注意力。
他放下匣子,轉過身,卻見周萋畫已經挑開幕簾,探出頭來,她身着白色中衣,如瀑的黑髮散開,濃黑的眉毛被遮住,原本如銀盆的臉就露出一點,沒有往日的英姿,活脫脫只一嬌美的弱娘子。
董庸以為周萋畫要下床,連忙上前,「四娘你身體不適,切勿下床!」
周萋畫一聽這話,便知董庸是誤會什麼了,她也沒有多說,身子往回移動一下,坐在床榻上不語。
而這時,玉娘已經端着盤子走到了床前,「娘子,藥熬好了,咱們該吃藥了!」
她將盤子放在床榻一側的矮桌上,便上前給周萋畫挑開蚊帳。
周萋畫在玉娘挑蚊帳時,順勢依靠在了床上,拉過夏被蓋住了身子,她心中默默想着,這玉娘辦事也算魯莽,就是不如麗娘想得周全。
若是麗娘在,定然是會先把董庸給支走,這畢竟是閨房,縱使董庸跟自己有婚約,也不應該就這樣肆無忌憚地出現在寢房裏吧。
玉娘挑好蚊帳,轉身去端藥,她這時才意識到,蚊帳挑開,這董庸可就徹底看着周萋畫了,她這才開口對董庸說道:「董少卿。娘子要喝藥,要不,您先回……」
玉娘的聲音透着爽朗沒有一絲為難,就好似事情就該這麼進行似的。
見她這般表現,周萋畫忍不住琢磨。上世只聽說有玉娘的存在,讓陳氏減少了許多為難,如今看來,她做事也不過如此啊。
思考玉娘之時,難免周萋畫會記起麗娘等人,也不知道陳氏把事情解決好了嗎?冬雪的身份會暴露嗎?
周萋畫琢磨的時候。就見董庸上前一步,從玉娘手裏直接拿過了藥物,「讓某來給四娘餵藥吧!」
什麼?
周萋畫側到一邊的腦袋一下子轉了過來,她難以置信地看着董庸,宛如自己聽錯了一般。
卻見那玉娘跟自己一樣的反應。「董,董少卿,你剛剛說,你要給娘子餵藥?」
董庸點頭微笑,轉身朝周萋畫走來。
「不可以!」玉娘終於反應過來,身子一橫擋住了董庸,「董少卿,這餵藥的事。還是讓老奴來吧!我們娘子,她,她雖然跟你有婚約……可。可畢竟……」
玉娘快人快嘴,可算在這個時候表現的淋漓盡致了。
以至於,聽得周萋畫是一個勁兒的冒冷汗,她連忙直起身子,微微揚一下下巴,把夏被往下拉了一下。正要開口給玉娘解圍,眼神一挑。一摸白色映入了她的視線。
竟是秦簡那廝!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轉移到橫樑上,他顯然已經目睹了整個事情的經過。就見他嘴角上揚,一副看好戲的神色。
周萋畫的眼神透過董庸,微微停頓在匣子上片刻,垂在身旁的玉手用力握了一下,而後說道:「玉娘,讓董少卿餵兒服藥!」
此言一出,周萋畫如願看到秦簡那下垂的嘴角,於是又補充說道:「玉娘,給董少卿搬凳子!」
她指指收回眼神,抬眸看着董庸,「勞煩董少卿了!」
董庸大喜。
玉娘卻為難不已,但仍然按照周萋畫的安排給董庸搬來了凳子。
董庸一甩袍服,坐在方凳,而後輕輕攪動着藥碗,舀起一勺,待冷卻後,送入周萋畫的嘴裏,他很小心,每一勺都很慎重,生怕燙着周萋畫,不時詢問周萋畫苦不苦。
董庸越細心,周萋畫就越不自在,她竟可能的維護着自己的儀態,淺笑,不語,而放在身旁的手,卻始終緊緊攥成了拳頭。
周萋畫是又悔又惱,曾經發誓不與董庸有任何私下接觸,就這樣被秦簡那廝一激,變成了一句空話。
藥,很快就喝完了。
董庸把藥碗跟湯匙遞給玉娘,便從玉娘手裏接過手帕,輕輕地替周萋畫擦拭掉了嘴角的藥漬,他見周萋畫有髮絲垂下,便要伸手去替她隴上去,已經靠近周萋畫臉龐的手,卻被硬生生地擋了回來。
094 誤會(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