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不足恤、祖宗不足法、天命不足畏,這三句話乃是程鵬從王安石的名言之中演變而來。
王安石變法,當時反對的人很多,但他性格固執,口才又好,在朝廷上和人爭執,大家都無法說服他,於是就有人批評他,說他蠻不講理,到了「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的地步。對於這些批評,王安石並未心急火燎地予以否定,結果這三句話反而成為了後世改革者以他為榜樣自勉的名言。
程鵬將這三句話稍稍修改了一下,從人言到祖宗,從祖宗到天命,意思一層層遞進,強度也一層層增加,儼然表現出了一種「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氣魄。頓時就讓帝辛為之眼前一亮。
「人言不足恤……祖宗不足法……天命不足畏……這話是誰說的?」他低聲問。
「那人叫王安石。」
「他……後來成功了嗎?」帝辛有所期待地問。
程鵬沉思了片刻,回答:「他失敗了。」
「啊?失敗了?」
「是的,因為他並不是君主,而只是一個賢人。當君主不再支持他的時候,他就失敗了。」
「如果他能夠一直得到支持呢?」帝辛問。
「我從不去幻想這種『如果』。」程鵬很平淡卻很堅定地回答,「希望要靠行動得來,只是幻想的話什麼都無法得到。」
帝辛愣了一下,又問:「那麼如果你處在他的位置上,你覺得你能成功嗎?」
「就算知道自己會失敗,有些事情也必須要去做。」程鵬說,「與其什麼都不做而後悔,還不如做錯了而後悔呢!」
「但做錯了的話,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什麼都不做,難道就不會有嚴重的後果嗎?」程鵬反問,「難道說躺在地上發呆,天上就會掉下麥餅和茶水嗎?」
帝辛啞然失笑,發覺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連忙改口:「我是說,假設『做了,可能會有好結果,但也可能會很糟糕』,和這個相比的話,『不做,什麼結果都不會有』是否更好一些?」
「我認為,未來屬於願意向前走的人。」程鵬說,「什麼都不做固然也是一種選擇,但隨大流的人永遠都只能跟隨在別人身後,有能力有地位的人,有責任帶領眾人向前。」
「責任嗎?不覺得太嚴厲了嗎?為什麼有能力有地位,就必須要負起這種責任來啊?」帝辛抗議了,「身為天子的兒子,本身有能力,最終繼承了王位,這難道是孤自己的錯嗎?」
這個顯得有點孩子氣的問題將溫德逗樂了,他忍不住開口問道「「陛下,人一定要吃飯喝水嗎?」
「當然!」
「那強者就必然要負擔率領眾人向前的責任,這跟吃飯喝水是一樣的道理。」
「這可真是不公平……」
「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麼公平——何況,生為強者本來就不公平,要負擔更多的責任,那才反而公平一些。」溫德笑呵呵地說,「當強者抱怨自己肩上責任太重的時候,不知道多少弱者正在暗處看着眼紅呢。」
帝辛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露出了笑容。
「你們說得對!孤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的確知道該怎麼做了。
第二天早上,一如既往的議事會又開始了。
商成和往常一樣,帶着占卜結果來到了議事廳:「陛下請看,這次的占卜結果依然如此,顯示危險來自於西方,但卻萌生於朝歌城中——請陛下趕快還朝,避免發生意外!」
如果是前幾天的話,帝辛這個時候應該跟商成爭執不下,或許還要吵得面紅脖子粗,最終誰都不能說服誰,雙方不歡而散,一天的議事也就此作罷。但是今天,情況卻不同了。
帝辛面帶微笑地聽取商成的奏對,然後很客氣地請商成詳細說明了得出這些結論的理由,見這位老人似乎很辛苦的樣子,還特別拿了一壺清涼茶給他,並且請他坐下慢慢說。
說來也怪,商成坐下之後不久就開始犯困,說着說着眼皮就在打瞌睡,雖然這位老人很努力地想要抵抗睏倦,但卻還是昏沉沉睡熟了。
「啊呀!老祭司你怎麼了!」帝辛嚇了一跳,急忙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