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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宿舍的。
冬夜裏,寒風大雨中,她坐在高麟的車裏,聽到有人在呼喊她「d寶貝——d寶貝——」,一聲一聲,聲嘶力竭。
她回頭看,透過大雨如注的玻璃,只隱約見得張駿在車後瘋狂地追趕,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高麟減了車速,把車開得很慢,在後視鏡里看孟琦,等她發話。
孟琦的心在顫抖,扇張駿耳光的那隻手也在發顫,不是不能原諒他的無心之過,只是無法原諒他的自暴自棄,他更不能通過自暴自棄來獲取她的諒解。
那一聲聲呼喊,如同緊系在她心尖上的線,一下下地拉扯着。她不忍多聽,怕自己會心軟。
孟琦心一橫,「高麟,開快點吧!」
她閉上眼,兩行淚水流下,心如刀絞。
第二天的聖誕節,胡婷婷忙着茶樓的生意,林嫻跟着鬧鐘出去散心,吳曉平還沒搬回宿舍,估計是與新交的男友同居了吧。
孟琦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宿舍,不上網,手機也關機。
靜下心來,考慮她和張駿的關係,尋求解決的辦法。
她還是愛他的,但不能縱容他的自暴自棄。可是,她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繼續吸食k粉,變成一個癮君子。她想找人幫他。
張駿同宿舍的人。當上學會信息部部長的林浩,忙於學生會的事,無暇分身。鬧鐘忙着照顧林嫻,猴子......聽吳曉平說,猴子在外賭博,欠了一屁股債。他自己都需要人幫忙,哪還顧得上張駿?
與張駿青梅竹馬的林妍呢?她在音樂學院,遠水解不了近火。
孟琦想到了嚴寒冰,他是張駿的朋友,也是她的朋友。
她給嚴寒冰打了電話,將張駿的情況告訴他。請他幫張駿戒掉k粉,
嚴寒冰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可是,過了不久,她就收到了吳媽的電話,張駿昨晚跑出去後一夜未歸,吳媽請她到「一路上」。有事相談。
「一路上」的客廳里,吳媽給孟琦沏了一杯茶。
孟琦第一次認真地打量吳媽,五十多歲的年紀,一頭短髮染得烏黑亮麗,不見鬢角的白髮。皮膚白皙。笑容慈祥,眼神里透着精明能幹。
當初,若是不張駿提前介紹,孟琦怎麼也看不出她只是一個傭人。
可是,只要想到張駿家那座佔了整個山頭的山莊,那樣的富豪家庭,留在少爺身邊伺候他的人,想來也不會是泛泛之輩。
孟琦輕抿了一口茶,不急不燥地問:「吳媽,我好久沒來了。您最近身體好吧?小黑上大班了吧?在幼兒園調皮嗎?晚上睡覺還會尿褲子吧?......」
吳媽在電話里說,流氓馬一夜未歸。孟琦初聽時,心裏十分擔心。
可是現在,看吳媽神態自若地陪她喝茶聊天,想來已經知道他的下落了,她也仿佛沒事人似的,與吳媽輕聲問候,閒話家常。
她來之前,林雪霏就囑咐她,一定要不焦不躁。以靜制動。那些富豪家庭里的忠僕一個個都是千錘百練出來的人精,應付人精的訣竅,除了裝傻,還是裝傻。
孟琦有自己的打算,在長輩面前做一個乖乖聽話的小孩,這才是上上策。
吳媽客氣地回復了孟琦的問候,很快就切入正題:「小駿向學校請了病假,這段時間都不會再住在這裏了。」
「哦。」孟琦低着頭喝茶,淡淡地應了一聲。
她心裏閃過很多念頭,是昨晚在雨里奔跑着涼了,還是吸食k粉過量......?她不敢多想,心裏翻江倒海,面上卻不露聲色,她知道吳媽在觀察她的神色。在未確認吳媽的用意之前,她只能裝作毫不在意。
「我不知道你們昨晚發生了什麼事,你走之後,小駿就從家裏沖了出去,那麼大的雨,連傘都不帶,光着腳在雨里追着車跑......」吳媽的話語裏滿是心疼。
孟琦的心一陣一陣地抽痛着,不知如何向吳媽解釋昨晚的事情,過了半晌才道:「吳媽,是我不對,我沒有好好地跟他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