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位置偏僻閉塞,由於一般是關押罪妃和有罪的奴婢,和其他殿宇隔得遠遠的,免得生出意外禍端。
嬪妃都對這裏避之不及,非必要情況,皇帝和皇后也鮮少踏足這裏,畢竟誰也不喜歡惹一身晦氣。
偏偏這天卯時,長嬴披上斗篷跟着安德海駐足在冷宮門口,久久不去。
「侍衛大哥,行個方便。」
安德海護在長嬴身前,往兩個侍衛手裏各塞了一把碎銀。
左邊的侍衛用手一掂,嗤笑一聲,「兩個人這點銀子哪夠,得雙倍價錢。」
安德海臉皮一繃,有長嬴在他也膽大了起來,「大膽,知道這位是誰麼?」
「我他娘的管你們是誰,死閹貨擺什麼臭架子……」
「罷了。」
長嬴拉住安德海,從懷裏掏出一布包,示意他給那兩人。
「兩位大哥辛苦,我進去是想看望個熟人,很快就出來,不會給你們添麻煩,只求二位不要跟旁人提起我們。」
右邊的侍衛方才一直沒說話,一看長嬴遮着面,只露出一雙柳葉眼,心想應是個很美的女人,只怕是宮裏哪個主子。
這麼悄悄過來,地位應該不會太高,但……主子終究是主子,說不定哪天就是更高的枝兒,這點小忙還是可以幫的。
他一拱手,「客氣了,有話快說,不要久留,不然我們就不得不請你們出去了。」
長嬴頗為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多謝,我一定儘快。」
穿過幽長的冷院,就是關押有罪奴婢的地方,再往裏,看守更為嚴格,都是罪妃。
穿過那些院落時,長嬴不知覺屏住呼吸,努力不去聞牆壁縫隙里隱隱散發出的死老鼠屍體味和潮濕的水腥味。
安德海將她引到一處破門前。
「主子,就是這了。」
『篤篤篤』
「裴兒,我來了。」
微弱的女聲隱隱傳出,「是你啊,進來吧。」
長嬴跟着安德海一進門就看見正對門口蹲着一個女孩,手裏捏着一本破舊不堪的泛黃的書,連書皮都掉了,不過是零星幾頁殘卷。
女孩一見長嬴,馬上警惕地坐直身子,幾乎是一瞬間就彈了起來,把殘卷掖進懷裏。
「這位是……」
安德海上前安撫她,「這是我家主子,快叫純美人。」
女孩馬上生澀地行了個萬福,「純美人安。」
「不必多禮。」長嬴直入主題,「安德海說是你教他如何救出了我?」
「是。」
長嬴見女孩雖說膽小,但似乎並不算怕人。
因為她一直直盯着自己眼睛看,好像她們是平等的人一樣。
長嬴覺得很奇怪,她從未在奴婢身上看見過這樣的眼神。
剛才的萬福行得也是很奇怪,膝蓋彎得很誇張,像是很努力做出恭敬的樣子,可這並不符合大俞宮廷的禮儀。
果然是腦子出了什麼問題……竟然連最基本的禮儀都記錯了。
這樣的人能救得了她真是讓她意外。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那些內情的,鑑於你是殷妃舊人,我不能信任你,但是安德海一直在我面前保證你的品行,所以我想來問問你,你是否願意出冷宮,跟在我宮裏?」
裴兒不答反問:「你有辦法?」
安德海沒料到她會這麼問,忙扯扯她的袖子,「別這麼說話……你要叫娘娘……」
裴兒也是後知後覺的打打嘴,「還請純娘娘恕罪,奴婢許久未見人了,平時跟小安公公交往比較隨意,所以……奴婢願意追隨娘娘。至於奴婢為什麼知道內情,只是偶然偷聽到尚食局那邊人的話罷了,現在早已經忘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