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剛下過一場暴雨,空氣中滿是瀰漫着的潮氣。
一個年約三十的中年婦人皺着眉從濕乎乎的院中走來,看着被濺上泥濘的綢衣,心裏積了一肚子的氣。
她就知道在聽竹院伺候的那些小蹄子們又偷懶了,滿地的落葉和花枝也不收拾,等會兒要是被告到夫人那裏去,她臉上難看,斷不會讓她們好過去。
走的近了,環顧一圈兒,廊下一個人影都無。這婦人就更氣了,暗罵一群眼皮子淺的東西,高枝就在眼前了也不知道攀着巴結。
「篤篤篤」
看着關起來的房門,這婦人猶豫了一瞬,伸手敲了敲,喚道,「五姑娘在嗎?老爺和夫人有請。」
房門內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一個穿着藍色棉布裙的婢女將門打開,看到來人神色有些詫異,「林媽媽,這麼早,我家姑娘剛剛起身。」
「不早了,老爺和夫人有急事要見五姑娘。」林媽媽邊說邊走進屋去,然後一眼便看到了床帳前靜靜坐着的少女。
少女抬頭看她,林媽媽與其對視不禁一怔。
從前五姑娘剛搬到府里來,留給她的印象就是一個穿一身孝衣,臉色慘白沒有血色的小姑娘,唯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又大又亮,叫她記得最深。
可沒想到三年過去,小姑娘模樣出落的讓林媽媽每每看到都要失神一會兒。
只見她一張小臉只有巴掌大,白皙的肌膚仿佛最上等的玉瓷,瑩潤清透。一雙微微上挑的眼睛是最動人心魄的,嫵媚穠艷卻又透着一股不諳世事的純真。
她坐在帳子前,和婢女說的那樣應是方起身,身上僅穿着一件素色的衣裙,一頭烏黑濃密的鴉發覆在肩上,襯得身形格外嬌小。
林媽媽的目光落在她的頭髮上,不合時宜地想到去世的三夫人,三夫人因着是太醫之女,聽說格外的會養身,看着五姑娘這麼羨人的頭髮就知道了。
「林媽媽,勞我梳過頭髮,過後就和你去見大伯父大伯母。」余窈昨夜幾乎一夜未眠,精神格外的萎靡,她半垂下眉眼,說起話來軟綿綿的有氣無力。
「啊,五姑娘不必着急,看您沒歇息好,好好打扮一番也來得及。您剛出孝,也合該換些顏色鮮亮的衣服。」林媽媽驟然變了話風,臉上也隨之掛上了和煦的笑容。
聞言,余窈的眼睫輕細地顫動了一下,抬眸,眼中漾着一抹淡淡的笑,「為人晚輩,怎麼能讓大伯父和大伯母等我那麼久呀。我略梳梳頭髮就好了。」
她打起精神起身走到梳妝枱前,讓婢女給她梳了一個簡單輕巧的髮髻。
「五姑娘真是懂事。」林媽媽笑着誇她,忍不住透了一些口風,「怪不得京城的鎮國公夫人和世子念念不忘吶!」
「京城?」少女驚聲回頭,當看到林媽媽神色中毫不掩飾的幾分諂媚,她的心中莫名地有幾分慌張。
悄悄同婢女對了個眼神,發現她和自己都一樣的驚訝,余窈頓時呼吸急促起來,指尖也不由自主地捏住了衣裙。
居然真的是京城那邊的消息而不是她自己派人「偽裝」到大伯父府里
「是啊,鎮國公府傳了書信過來,五姑娘的好日子想必就要到了呢。」林媽媽想到余窈和鎮國公世子的婚事,再次感慨起了去世的三夫人有能力,早早地就為五姑娘訂下了一樁讓旁人可望不可及的婚事。
那可是勢大權大的國公府,一根指頭就能壓的余家喘不過氣。要不說五姑娘這三年來住在府里,老爺和夫人都不敢怠慢,當做自己的親生咳到底也不差了。
林媽媽想到那一院子的泥濘有些心虛,慢慢地閉上了嘴巴。
「我好了,林媽媽,我們走吧。」余窈着急地想知道京城的鎮國公府究竟傳來了什麼消息,繫上了鵝黃色的衫子,就睜着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看着林媽媽。
靜靜地催促。
上一次鎮國公府還是在余窈父母去世後派了人過來,時隔三年了,終於又來了消息。
余窈有些緊張,手心冒出了細汗,她敏銳地察覺到自己和鎮國公世子的婚約還能不能繼續就在今日了。
「誒,五姑娘請跟着老奴來。」
林媽媽在前走,余窈和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