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靈韻在數日後離開浩然宗,為了避免坐傳送陣被發覺,在哥哥的護送下來到一處封國的山谷。
山谷兩旁有延伸的山脈,山脊彎曲起伏,低洼處便是一條奔涌大河,宛若蛟龍入淵。
還未進山谷,她便感受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耳邊仿佛響起高昂龍吟。
最令人驚訝的是,滂沱大雨將整座山谷籠罩,雨點不偏不倚落在山谷中,離開山谷一寸便是雨過天晴。
她撐起紙傘,沿着狹窄山道走進谷中,看到了在河邊垂釣的鬼卿。旁邊放着一張小竹凳,那是給她留的位置。兩個竹凳之間放着魚簍,魚簍不斷搖晃,看來收穫不錯。
她撐傘在竹凳上坐下,轉頭看着鬼卿。
鬼卿身穿蓑衣斗笠,右手持釣竿,左手杵着下巴,看起來像是在假寐。
她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盯着波濤起伏的河面看了許久,明面上鎮定自若,心裏卻緊張無比。
若不是知道許家的身份,放在以前,她是不敢離鬼卿這麼近的。
這些年的征戰,魔極宗三位少宗主因其不同的手段,被浩然宗弟子偷偷取了綽號。
陰九瞳有妖僧之名,徐大因為死氣被人稱為閻羅。
而鬼卿,被人稱為殺神。
這三位手上都是人命無數,惡名能止小兒夜啼。
她小時候愛聽故事,尤其愛聽斬妖除魔的故事,甚至和玩伴湊在一起過家家時也是扮演正魔大戰,也曾幻想過有朝一日能與魔頭一決勝負。
然而真正坐到魔頭旁邊,她的心裏除了緊張還是緊張。
只有切身體會過,才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壓迫。明明沒有任何動靜,卻讓人汗流浹背。
她深吸一口氣,將頭抬起正襟危坐,不想弱了氣勢。可來之前準備好的話,在此時仿佛都不適用,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魚漂忽然下墜,她立刻投去目光,見鬼卿沒有任何動作,輕聲提醒:「魚上鈎了。」
鬼卿輕輕一抖魚竿,魚漂立刻浮到原來的位置,似乎不願為了一條魚打斷自己的熟睡。
許靈韻見鬼卿不說話,越發緊張,思索許久後,鼓足勇氣提起魚簍,將裏面的魚全部倒進河裏,坐回原位後,偷偷瞄了鬼卿一眼。
鬼卿還是沒有任何動靜,仿佛真的睡着。
許靈韻輕聲道:「我知道少宗主日理萬機,我不該來打擾少宗主,但少宗主既然決定見我,想必也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吧?」
鬼卿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許靈韻開始打量着四周的地形,「久聞少宗主是厲害的陣師,四周皆晴,唯獨此處暴雨傾盆。我雖不通陣道,但想來這是一個危機四伏的地方,即便我帶人前來,想必少宗主也可以借地形離開。看來少宗主和傳聞中的一樣,做事大膽,處事卻十分謹慎。」
她見鬼卿不答話,繼續自言自語。平日裏她不是喋喋不休的人,但面對如此詭異的氣氛,只有說點什麼才能讓自己安心。
她說了許久,見鬼卿始終沒有回應,選擇闡明本意。
「我此來,想請少宗主放過柳義。只要能放過他,我可以死。」
鬼卿緩緩睜眼,「說下去。」
許靈韻搖了搖頭,「沒有了,這就是我想說的話。」
鬼卿淡淡道:「是你要見我,不是我要見你。所以是你等我,而不是我等你。我不說話,你就安靜一點,你擾了我的夢。逢人不語便喋喋不休,只會讓人輕易套出你的話。至於改變此處地形,是枯等無聊。你的話我聽完了,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許靈韻起身放下傘,躬身行禮,衣裳很快便被大雨淋濕,「我沒什麼要說的了,我只是想請您放過柳義,我願意用我的命換他的命。」
「你的命不值錢。」
「我知道,可這是我唯一能拿出來的東西了。」
「我沒想過殺他。」
「可是他被仇恨飽受折磨,我不想讓他再這樣下去。」
鬼卿轉頭看着許靈韻,「他被仇恨折磨放不下,所以你是打算用我的命平息他的仇恨?」
「不是。」許靈韻急忙搖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