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黑色西裝坐在主位上,風波不起,說出口的話也不徐不疾:「過去三個月,我調查發現,在座的各位管理人員裏頭,部分人有破壞公司制度的違紀行為。」
這話一出,整個會議室的人都緊張了。
韓廷回頭看了眼身後輔位上的唐宋,後者將手中一摞厚厚的文件輕推到會議桌上。
眾人盯着那摞文件,如臨大敵。
韓廷也不看那文件一眼,要說的內容已滾熟於心:「採購部部長王充,201x年2月3號向江蘇斐然金屬材料公司採購鈦合金40噸,單價300元一公斤,比當時市場價高出25。」
韓廷目光平靜看着王充,後者慌不擇路:「斐然的合金材料質量比市場其他的要好。」
韓廷略點頭:「我相信。但你得解釋下,1月20號你女兒賬號里突然多出的五十萬哪兒來的?」
「」對方頓時啞口無言。
氣氛一瞬之間緊張至極。各部門的高層主管們正襟危坐,或如坐針氈,或如喪考妣。
韓廷手指在桌面上輕敲一下,繼續:「銷售部張鑫華,上月1號挪用公款,向xx 官員行賄。數額六十萬。」
「這!」張鑫華雙眼瞪大,百口莫辯。這是他們行業內默許的潛規則,醫療行業沒個行賄受賄哪裏還做得成?!
韓廷斯文道:「現在政策變了,國家嚴打,你還頂風作案。我不查你,等別人查過來,公司就不保。違規操作以後還是少沾。」
對方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做到這個位置,哪能沒點兒黑歷史。有的韓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有的則下手快准狠,不給反抗機會,無非都是他堂姐韓苑的心腹。一番下來,整得七零八落。僥倖留下的也不敢造次,全噤若寒蟬。
韓廷道:「剛才提到的幾位,給你們一天時間自動請辭。畢竟為東揚工作過,留點兒顏面。不然公事公辦,別怪我下手狠。」
被點名之人雖羞憤惱怒,卻敢怒不敢言。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區區跑兵走卒,捲入韓家內部的派系鬥爭,落得被清洗出局的命運也怪不得任何人。
怪就怪自己沒想到,韓廷這人表面看着不爭不搶,行事低調,平日在公司見到也沖你彎彎嘴角淡淡一笑,說不上熱絡,但也不冷漠,對人還是相當客氣禮貌的。可老闆就是老闆,外表再人畜無害,實際卻殺伐果決手段狠烈。
就在眾人放鬆警惕以為天色不曾大變,甚至還在日常偷偷給韓苑匯報工作時,這廂突然就來了招斬草除根。
細數收受回扣,謀求私利,偷取經費等數項罪狀,借整頓之名清洗前朝老臣。
當着一屋子骨幹忠臣的面,行威逼脅迫之事,居然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相當和顏悅色:「各位放心,就算請辭,獎金也一定照發。」
江山易主,權力更迭。
被洗刷之人無力多言,只能選擇全身而退,另謀下家。
一場大型的洗牌便隨着韓廷一聲風淡雲輕的「散會」落下帷幕。
被清洗之人愁雲慘霧,不知出路在何處;留下之人心魂俱驚,下決心與前塵一刀兩斷效忠新主。
韓廷回到自己辦公室,臉色卻並不太好。眉心斂着,下頜也繃得緊緊的。
唐宋知道他不滿意,照他的秉性,他是不願給他們機會全身而退的。他看不上這幫人,想送他們身敗名裂,狠狠打韓苑一耳光,也讓集團上下都看看韓苑養了幫什麼貨色。
但牽涉人員眾多,一損俱損,他得留一些罪不致死的,也得給那些人冠冕堂皇的退路,好聚好散。
韓廷坐下,手指摁了下領帶,原想松一松。手機響,韓苑的電話進來了,劈頭蓋臉就是一句:「韓廷你公報私仇嗎?」
韓廷:「你好。」
女人聲音不大,卻透着囂張:「你把幾個副總和一幫高管都開了,誰給的你權利!」
韓廷不禁冷笑:「散會不到五分鐘,你消息忒靈通了。」
韓苑不顧了,狠道:「韓廷,你這麼做,就算是爺爺也不會同意的!」
韓廷:「你要早把爺爺搬出來壓我,我或許還聽一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