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公再次偏過頭,手肘支撐在茶柜上,手掌抵住額頭。
柳氏母女一時都忘了叫屈,呆呆看着。
反觀沈益,好似還沒反應過來,閉着眼睛任茶水流下,原本揚着要打人的手改變了方向,去抹了把自己的臉,將眼睛上的茶水抹乾淨。
睜開眼時,看見手心裏泡開了的茶葉,神色略木楞地緩緩抬頭,看看早就被放下的茶盞,再看看潑水的女兒。
他到現在都不敢置信,「是你潑的?」
明知故問,是因為這一切太不可思議了,去年還蠻乖順的女兒,怎麼就變成了今日這樣子?
有了國公府撐腰,就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女兒朝父親潑水,就一點不在意聲名了嗎?
偏她還不知錯,挺直了腰杆,「父親,你該醒醒了。」
「混賬!」這無疑更讓沈益惱羞成怒,頭上還滴着水,掛着茶葉,簡直顏面無存,再次揚起沾着茶葉的手,「你真以為我不敢打你嗎?!」
「岳父!」
只聽裴如衍沉沉出聲,喊得哪裏像是岳父,倒像是仇人,威脅之意太過明顯。
裴如衍伸手將沈桑寧扯到身後,自己一步擋在她身前,因比沈益高一頭,俯視時臉色還未顯怒意,卻已經顯得高高在上,充滿威壓,「岳父,這裏可不是承安伯府。」
不過話說回來,即便是承安伯府,央央也不是任何人能打的。
經這一提醒,沈益才稍稍冷靜了些,主要是仰頭被裴如衍壓制,不得不意識到目前形勢並不樂觀,也沒法再衝動了。
「呵呵,這世上哪有女兒打老子的,賢婿也該好好管管了。」
他尷尬得扁了扁嘴,出聲儘量溫和,揚着的手比人還尷尬,慢慢放下來做了個摸鼻子的假動作,不小心把茶葉擦到了鼻子上,自己還沒注意到,顯得十分滑稽。
整個人完全沉浸在掩飾尷尬中,後退一步,視線掃過滿屋子的人。
見眾人神色各異,有鄙夷的有不屑的,連下人都冷笑地低着頭,顯然將承安伯本人當了個笑話沈益漲紅了臉,這大概是平生最丟人的一回,他忍不住回頭再瞅沈桑寧一眼。
沈桑寧完全被裴如衍擋住,他只能看見裴如衍淡漠的臉,毫無要回應他上一句話的意思。
沈益更尷尬了,又不敢衝上去打裴如衍,只能勸自己退一步,緩緩踱步到沈妙儀身邊。
看到沈妙儀委屈的模樣,沈益忍不下去了,這麼多女兒就沒有一個爭氣的!
老大胳膊肘外拐,老二紅杏出牆被抓,老三被廢趕出京城!
沈益越想,火氣越是上涌,打不了老大,還收拾不了老二嗎?克制不住怒氣,朝着沈妙儀的頭啪地拍了一下。
動作不重,語氣極重:
「你有什麼可委屈的!伯府的臉都被你丟盡了!當初是你非要嫁二公子,現在你在搞什麼?」
沈益這一拍,沈妙儀的脖子前傾,一下子回不來了,可把柳氏嚇慘了——
「老爺,你這是幹什麼呀,這事指不定還有隱情啊!」
「你還想隱情呢,人證物證都有了,你還要他們繼續證明嗎?是還嫌不夠丟人嗎?」沈益現在覺得柳氏都不順眼了,「妙妙這樣,都是被你慣壞的,若是此事影響了冠玉的前程,我——」
更重的話,沒再說了,因為沈益真的想到了自己的小兒子沈冠玉。
有個親姐姐紅杏出牆,將來入了官場還指不定怎麼被人恥笑呢!
沈益想得心驚,朝偏着頭沒眼看的寧國公望去,「國公爺,此事若真沒有轉圜餘地,不如就按照您說的,沉塘吧!」
什麼?
眾人再次驚了。
這什么爹,怎麼還有要求讓女兒沉塘的?
最不可置信的,當屬沈妙儀,「爹!您不能這麼對我!」
沈益怒瞪她一眼,雖有不舍,但到底是兒子重要,「閉嘴,這等腌臢事,是你自己干出來的,萬不可連累你的弟弟妹妹了!你大姐不顧念娘家,你得念啊!」
而後,不等沈妙儀再次哭喊,沈益又朝着寧國公道:「雖說陛下登基後不提倡沉塘,但只要您願意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