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歡捏緊拳頭,凝視着樊氏嘴臉,穿透鐵面的視線迸射寒意。
好奇的樊氏探究地朝陰森森的鐵窟窿里瞧,仿佛是無底深淵的縮影,她只覺一股冷氣從腳底直衝頭頂,愣了愣,輕咳一聲掩飾害怕,「呵呵,國公府的護衛長高冷些也對,只要保護好寧寧就成,無妨的無妨的。」
他仍是不說話,樊氏臉上掛不住,沈桑寧跨步將兩人隔開,「舅母,他不愛說話,您見諒啊。」
樊氏訕笑兩聲,點點頭。
而真正的護衛長還混在隊伍中,現在看來,是不需要他當護衛長了,於是裝起啞巴來。
一行人跟着微生澹走進府邸,沈桑寧還想給雲叔使個眼色,讓他不要太突出,奈何對方眼裏沒有她,壓根是看不到她的表情,非常自然地領着護衛們進去了。
還真當上護衛長了!
沈桑寧正欲跟上隊伍,就被樊氏拉扯到一邊。
「寧寧啊,這護衛長怎麼選的,也太囂張了吧!」
沈桑寧輕拍樊氏放在她腕上的手,沉穩道:「恃才傲物嘛,舅母諒解一下。」
「他對你也這樣?」樊氏驚疑道。
怎麼不是呢?沈桑寧頷首。
「難怪我看他裝束都跟別人不同呢,這般傲慢,」樊氏心裏平衡些,搖了搖頭,小聲嘀咕,「也是苦了你了,既然國公府需要他,也不好給他臉色看,你倒是懂事的,不與他計較。」
樊氏反而安慰起她來,讓她忍耐些。
她笑着答應了。
進入府中,外祖父與外祖母已經在正廳等着了。
「外祖父,外祖母。」
兩人起身,外祖母激動地丟掉拐杖,上前親昵地摟摟她,又是扶住她的雙手,「哎呀,胖了胖了,胖些好,這幾日舟車勞頓可有累着?待會先用膳,然後你回房好好睡一覺。」
「外祖母,我不累。」沈桑寧抬手,替外祖母拭去眼角瑩光,隨後看向外祖父。
外祖父沒有外祖母那麼激動,手裏拐杖沒扔,一張老臉上掛着笑,戴着黑色的老頭帽,遮住部分花白頭髮,「你外祖母總以為再難見你一面,不成想這麼快就再見面,自收到公府來信起,就一直念叨你了。」
外祖母瞪他一眼,沒好氣地拆台,「寧寧,他啊最近頭髮掉光光嘍!」
難怪要戴個老頭帽,沈桑寧忍不住笑了,「原來是這樣啊。」
外祖父氣結,冷哼一聲撇開頭去。
「怎麼還說不得你,」外祖母看他不服氣,「寧寧在,可會替我撐腰的。」
兩人拌嘴時,大舅微生澹根本沒眼看,無奈地搖頭。
微生絡看好戲似地站在微生澹邊上,饒有興致。
樊氏走上前,湊到沈桑寧耳邊說,「他們近來總拌嘴,年紀大了,就喜歡吵。」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拌嘴,晚輩們都看着,還是外祖父先認了栽,換年輕時是絕不會的,但現在有些耳背,吵起來很吃力。
外祖父直接轉移話題,看向一旁安安靜靜的齊行舟,招招手,「阿舟來,跟外祖父說說,京城有何趣事?」
被突然提及的齊行舟,面上閃過詫異之色,看了阿姐一眼,朝外祖父走過去,「京城挺好的。」
關心來得太突然,他都不曾想好要怎麼說。
午膳的席面已經擺好,護衛席與主家自然不在一塊,但沈桑寧就是不太放心,雲叔吃飯肯定要摘面具的,萬一府中哪個老人認出他,怎麼辦?
雖然當初的事,一定只有極少數人知曉,而且十八年過去,就算碰巧碰上也未必認得出。
但沈桑寧就是不放心,走到隔壁院落去瞧瞧。
只見六桌席面,雲叔坐在其中一桌,正大光明地摘了面具,擱那吃飯呢。
失憶的人倒是沒有憂慮,只有沈桑寧在擔憂。
她走過去,「叔,你怎麼不去揚州了?」
對方抬頭,咽下嘴裏的飯,言簡意賅,「我想住幾日,先吃飽飯。」
說得好像揚州沒飯吃一樣。
嗯,大概確實沒有微生家吃得好,但是,留在微生家,被發現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