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義上的母女二人,便難得坐在一處,說了一會兒閒話。
阮玉鸞捧着茶盞,神色間便露出幾分欲言又止來。
「今日倒是聽見了一句話」她小巧的瓜子臉上便不免遲疑道,「是許姨娘說的。」
「哦?」紀氏的神色便不由得認真幾分,「她說的什麼?」
少女輕輕咬住唇瓣,低聲回答道:「鸞娘也只依稀聽得一句是許姨娘在訓斥杜姨娘,說杜姨娘這樣年輕,卻是個不下蛋的這句聽不太懂。還說如今兩位白姨娘都是偏向正院的人,她倒是勢微了得再抬舉一人露臉得寵才好呢。」
少女故意說了一句略顯粗鄙的湖州俚語,果見太太面露鄙夷之色。
「不怪你聽不懂,」太太便忍不住唾一聲道,「這原是湖州土話許姨娘便是湖州人士呢!」
紀氏說着,細細琢磨了這段話,微微冷笑一聲:「她倒是心氣兒高!難道還想跟我這個正頭太太,分庭抗禮不成?」
這話阮玉鸞便不好回答了,低着頭沒做聲。
也不需要她再說什麼了,有了這麼一段,便足夠太太琢磨去了,再說反而畫蛇添足。
讓夏月挑燈將阮玉鸞送回去,柳媽媽端着茶盞,才伸手撩起門帘,緩步入內,便聽見內里傳出一聲冷笑。
「好個許清艷,真是詭計多端!」
柳媽媽將茶盞擱在茶几上,勸說了一聲:「太太喝口茶,消消氣。」
便見太太神色陰晴不定,伸出指尖抿了一口,她平復下來心情之後,忍不住低聲道:「你說五娘子的話,是不是真的?」
柳媽媽眼前浮現出那位少女亭亭玉立的身影,莞爾而笑,溫緩柔和。
可那笑意,卻似乎從未到達眼底。
有些事情,你說她聰明,那真是智多近妖。可有些事情,又似乎豆蔻年華的懵懂不知。
連柳媽媽也看不透她,試探不出虛實。
「興許就是呢,」柳媽媽壓低幾分嗓音,她還惦念着當時玉屏的事,總要多少幫着些五娘子的,「要說聰慧伶俐,這府里幾位娘子中五娘子算是屈指可數的了。」
紀氏眼前,便不由得浮現出少女沉靜如海,像是什麼事都不往心間擱的模樣。
她的眼眸便沉了一沉:「那咱們可得防備起來了過幾日,你便仔細挑選一下正院裏的丫頭,看看哪些有資質的。」
柳媽媽低聲應着:「是。」
過了幾日,阮玉鸞便聽聞正院裏一個名喚「香雪」的二等丫鬟被送去前院書房侍奉筆墨,不出三日便被老爺相中,做了通房丫頭。
又因她是太太舉薦的人,很快便抬了姨娘,她本姓奚,人稱一聲「奚姨娘」。
阮玉鸞去正院請安時,見過對方一面。那奚姨娘生得年輕貌美,身段窈窕,而且極是溫柔小意。聽說原先是戲班子裏出來的,戲班解散才被賣為奴身,唱得一手好曲兒。
阮大老爺很愛聽她唱曲,婉轉動聽。
這分明便是太太刻意弄出來跟許姨娘分寵的,甚至連擅長歌舞都差不多。
許姨娘見了這位奚姨娘,自然沒有什麼好臉色。阮玉鸞還是少見她臉上沒有掛着笑的,往常不論如何,總是要帶着笑。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www.dubiqu.com。筆神閣手機版閱讀網址:
第六十八章 奚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