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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十里坡。
演武場上,兩個兵士正在比試。兩人都使窄背長刃的雁翎刀,來來回回過了幾十招,刀光猶如滾雪,看得人眼花繚亂。外邊兒圍了一圈的人,時不時叫幾聲好。
司徒謹正在擦兵器架上的兵器,時不時瞄幾眼場上的情形。
他來這兒的第二天就被下了個下馬威。兵營不似羽林衛,羽林衛裏頭的都是正正經經考武舉上來的武官,要麼是世家門第選出來的子弟,而兵營的兵士良莠不齊,流氓乞丐出身的大有人在。新兵剛進營,免不得要挨一番老兵的折磨,端茶送水倒夜壺是常有的事,再要不然投靠一個老大,給他鞍前馬後當小弟。到了第二年,自己成了老兵了,就能欺負別的新兵。
這是軍營里從老祖宗那傳下來的傳統,兵痞子別的不行,單把這發揚得淋漓盡致。
司徒謹算比較幸運的。因他生人勿近的模樣,丘八們掂量他不似個好欺負的,便給了他一個擦拭兵器的活兒。司徒謹很喜歡這個活兒,他沒有什麼朋友,刀劍便是他最親密的夥伴,他覺得和刀劍相處比和人相處要容易些。
場上的人打得難捨難分。司徒謹擦完了最後一把長槍,站在外圍仰着頭看。如今明顯是長臉的那個漢子佔上風,他數次輪斬,把另一人幾乎逼到了高台的邊緣。他的刀招樸實無華,說好聽點,走的大開大合的路子,說難聽點,就是拼蠻勁兒,一把細細的雁翎刀,揮舞得卻像大鐵錘,憑着蠻力砸在對手的刀刃上,兩柄刀都響起不堪重負的長鳴。
司徒謹搖搖頭,這樣的人是不懂刀的。
長臉漢子又是劈頭一砍,對手腳尖輕點地面,旋身避讓,長臉漢子回身橫掃,刀光雪亮。司徒謹輕嘆了一聲:「錯了。」
「哦?哪裏錯了?」旁邊有人湊過來問道。
司徒謹平平淡淡地說:「使刀如使錘,他不懂刀。」
果然,司徒謹話還沒有說完,長臉漢子痛呼一聲,原來是對手用刀背實實在在地打在他的腳踝上,原本佔上風的形勢陡然逆轉,漢子沒有站穩,滾下了高台。眾人都在叫好,司徒謹轉身想走。
「慢着,」方才那個問話的男人出聲道,「這位同袍方才點評得頭頭是道,想必是對刀術頗有造詣。」
司徒謹遲鈍的神經在這句話中咂摸出些許不對味兒來,轉身疑惑地看着那男人。
方才被打下台的長臉漢子走到男人的身後,低聲喚了句:「大哥。」
男人笑得有些不懷好意,道:「我兄弟二人五歲開始跟着父親學刀,學的是朔北最強的風雪十二刀,到如今還沒人說過我兄弟二人不懂刀。我兄弟也便罷了,他年紀還小,刀法不精深。但不才在下的刀法,雖然不能說獨步天下,可便是那七葉伽藍的迦樓羅遇上我的刀,也要先掂量一番。哼,卻不知這位同袍,你有何能耐?」
司徒謹:「……」
風雪十二刀是朔北最爛大街的刀法,幾乎人人都能劃拉上幾招裏面的招式,什麼「飛鴻印雪」、「迴風轉雪」,但其實街面上流傳的刀譜有十分之九是假的。司徒謹從來不看那些刀譜,他只是懵懵懂懂地跟着那些路過小鎮的刀客練習,他們教給他幾招他便學幾招。
他甚至不知道這些招式的名字,直眉愣眼地對着木樁日復一日地砍,無名的招式早已融入的他的骨血,他只要握住刀柄就知道如何揮刀。
直到在皇宮裏遭遇迦樓羅,他才知道原來他練的就是風雪刀。迦樓羅曾經刺殺過風雪刀傳人,她見過真正的風雪刀,她說這是,那麼這一定就是。
他想起當年在朔北那個貧窮的小鎮,綿密如簾的簌簌大雪中,落拓的刀客們斬下絕麗的一刀。
真正的風雪刀,是可以斬開大雪的。
司徒謹其實很想說,你遇上迦樓羅,八條命都不夠活的,但他為人一向溫和克制,只道:「我只說了你弟弟不懂,沒說你不懂。」
那男人哼道:「既然如此,咱們倆要不要比試比試,倒向你請教請教,看看我究竟懂不懂刀!」
「你懂不懂關我什麼事?」司徒謹終於有些不耐煩,道,「另一邊的兵器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