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價這樣慘重。
只是須臾,左城再緊一分,腕上一絲紅色的血蔓延到她的脖頸。
所有人,只是沉寂,看着這一幕,看着她臉色一點一點發白,發青,然後直到眸光死沉,垂下。
無動於衷!這便是左城,這便是左家,沒有憐憫,沒有心軟。
「左、城。」她一字一頓,那樣艱澀,那樣緩慢,那樣倔強,用盡了最後一絲的力氣,「我、是、為、了、你。」
一句話完,她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閉上眼,眼角一滴一滴晶瑩的淚,是涼的,手緩緩垂下。
森然之氣一點一點瀰漫,天,忽地一暗。
「左城。」
一個清凌凌的聲音散開,一個須臾的時間,散了所有陰鷙的冷意。
左城動作僵了一瞬,緩緩轉頭,便看見那人一身白色的長裙,臉色同樣的白,幾乎透明,長長的發很亂,一步一步走近了。
江夏初走到他身邊,又喚了一句:「左城。」
突然,他手足無措了,左手還掐着那人咽喉,忘了緊或者松,聲音也是慌亂的:「夏初,進去。」他伸出右手,遮住她微微渙散的眸子,哄着,「乖,別看。」
她推開他的手,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轉而看着關盺,還是平平靜靜地:「放了她吧。」
他動作僵了,聲音有些冷:「我不止一次告訴你,除了你,我從不心軟。」
左手上的血還在流,緩慢的,一滴一滴,落在黑色的地毯上。
她垂着眸子,長長的睫毛顫着,看着左城的手,聲音軟軟的,有些澀:「可是,我心軟了。」
左城心頭一緊,開始軟了。
江夏初抬頭,看着他的眸子:「我心疼你的手。」頓了頓,聲音乾乾的,「都出血了。」
說完,她便伸手,去擦左城手腕的血,一點一點擦得認真,緩慢,漸進,她的手也染紅了,她卻絲毫不在意,執拗地繼續。
這一幕何其相似,許多年前,他們初見,他的血便染了她一手。
緩緩地,他眸中陰鷙的森然一點一點散去,無奈:「夏初,你又讓我心軟了。」
鬆了手,左城反握住江夏初的手,都沾了血,是溫熱的。
關盺跌坐在地,臉色依舊鐵青,渙散的意識一點一點清醒,入耳的便是左城毫無溫度的聲音:「若是再見面,我絕不留你。」
一句話,大廳里迴蕩開,在關盺耳邊縈繞不散,許久許久,她才找回呼吸,再抬頭,只看見,左城抱着江夏初,兩個重合的身影一點一點模糊。
「哈哈哈——」她大笑,氣息紊亂,粗喘着,臉上沒有一點血色,斂了笑,一雙眼睛全是陰鷙,「江夏初,竟是你。」她笑着笑着,又哭了,眼角都是淚,重複地喃着,「竟是你,竟是你——」
關上門,隔絕了外面的所有聲音,左城將江夏初放在了沙發里,她很乖,不說話,也不動作,只是眼神有些渙散。
「夏初。」
左城輕輕喊了江夏初一句,只是她沒有反應,眸子裏還是沒有一點倒影,像個木偶。
左城心頭一緊,有些疼,甚至懷疑,剛才那些輕柔的話,都是幻聽。
撥了撥她凌亂的發,即便靠得這樣近,她眸子裏還是沒有他的倒影,他心慌,甚至是害怕。
「你與我說說話好不好?嗯?」
無論他怎麼哄着,江夏初還是一言不發。
「夏初,剛才不是說話了嗎?像剛才一樣,說點什麼好不好?」
她不說話,他執起她的手,擦着她手上的血跡,他左手的血,卻越染越多。
江夏初垂着的眸子,忽然顫了一下,落在左城手上。忽然,她起身。
「夏初。」
左城慌亂地喊了一句,江夏初沒有理會,徑自走向柜子。
不一會兒,江夏初捧着醫藥箱回來。
左城嘴角一揚,蹙起的眉緩緩散了,剛要起身,茶几上的手機屏幕一亮,左城匆匆一眼,忽地,眸子便冷了。
「你是真的心疼我嗎?」他坐回沙發,唇角冷曼,問得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