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挖空腦袋認真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有希望的——畢竟它可不是凡貓俗子,而是一隻穿越貓啊!
作為一隻穿越貓,淺淺活上個一百年,應該很合理吧?
說不定它還能給貞儀養老摔盆披麻戴孝呢。
橘子這樣一想,頓時不喪氣了,它決心好好保養修煉。
橘子爬上柿子樹,跳上屋頂,開始認真修煉,一邊吸收天地日月精華一邊睡覺。
瞌睡間,小貓鼻子動了動,剔透的鬍鬚微抖,聞到了空氣中小麥即將成熟的豐收氣息。
芒種時節至,沉甸甸的麥穗彎了腰。
貞儀晨早去私塾時,只見田中已遍地都是農忙割麥的身影。
貞儀便想到白居易的詩——田家少閒月,五月人倍忙。夜來南風起,小麥覆隴黃。
收麥子的時節最怕遇到連陰雨,故而趁着晴天收麥務必要快,一刻也不能耽擱,方有農諺稱「春爭日,夏爭時」。
王家也有兩畝麥田要忙活,卓媽媽天不亮便烹好飯,放在鍋箅上溫着,早早帶着奇生和桃兒下田割麥。
王介也帶着書童下田幫忙,卓媽媽原本如何也不肯讓王介插手農活——要科舉的人,怎能跟着他們這些下人做這等粗活呢,去去去,回屋讀書去。
王介此次出門是要認真磨礪自己的,他這些年來只管埋頭讀書,什麼事都不知過問,連「人」都不曾做好,來日又如何能做得了官?不知民生,又當如何活民治世呢。
況且耕讀歷來都有,如今家中境況不比從前,他也該力所能及分擔一些。
見他堅持,老太太亦不反對,卓媽媽也不好再攔,便將一塊打濕的汗巾搭在王介腦袋上,給他遮陽降暑並擦汗之用。
但王介一彎腰割麥,那汗巾便要滑落,見他頻頻抬手去扶,系住也會不時散開,鬧得手忙腳亂,奇生從旁瓮聲提醒:「二公子,您要學小人這樣!」
王介轉頭去看,只見奇生是將汗巾兩邊的角咬在嘴裏,恰可以勒得緊緊的。
王介照做,心中感慨,雖是小小之事,亦可見許多細節智慧往往只在經驗者身上出現。
一場麥收下來,王介曬黑了一層,手臂上小腿上全是麥芒留下的細小劃痕。
有村民瞧見,笑着打趣王介:「人都說麥黃農忙,繡女出房!這回卻是秀才出房了!」
收麥的同時,還要打穀場,用石磙將地碾得堅實平整之後,才能讓麥子入場,而後再以石磙反覆碾麥,直到麥粒脫穗脫殼。
至此還不算結束,需將被碾得薄的平滑發亮的麥秸叉走壘垛,拿木杴揚麥除殼。
夏風是穀場上最好的幫手,迎風揚麥,沉甸甸的麥粒落地,飄輕的麥殼碎屑則會隨風揚落,同麥粒分離。
負責揚麥的是奇生,橘子見麥粒堆越堆越高,四周滑落迸濺,便也操心地幫着將邊沿處的麥粒往後摟,兩隻前爪勤勤懇懇地往後刨着。
桃兒見了卻驚叫:「橘子!糧食堆里可斷不能拿來埋屎的!」
橘子氣得眼前一黑,桃兒卻不由分說,忙將橘子強行拉走,抱到板車上。
板車上的橘子生氣地縮手,看着桃兒自顧忙活——大家的名字都是果子,桃兒竟這樣不信任它。
夏風有助於揚場,卻也很容易刮來陰雲。
夏日的雨來得很快,眼見太陽被掩去蹤跡,風中漸有了潮濕氣息,各穀場上一片忙碌呼喝,桃兒和王介爭着袋口,奇生和卓媽媽鏟糧裝糧。
貞儀從私塾里回來,陳凝田照例跟着,二人遠遠便見穀場上正忙着裝糧,趕緊也跑過去幫忙。
人多幹活快,大家匆匆忙將糧裝完,卓媽媽拿手掌攏了攏最後一捧糧食,在手心裏吹了吹塵土,放進麻袋裏。
豆大的雨珠砸了下來。
「下雨咯下雨咯!」有赤足的孩童奔跑歡呼,夏日裏突然降下一場清涼大雨總會讓孩子們莫名興奮。
大人們就沒有這樣的好興致了,有人還沒能裝完糧食,王介讓奇生和桃兒去幫忙,自己和卓媽媽將糧袋往板車上裝,貞儀和陳凝田以及陳家婢女也幫着搬抬。
卓媽媽推起板車,快步往家裏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