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屋子裏,一覽無餘,寧如頌隨意的尋了一個椅子坐下。
所有的官兵連同張侍衛都背過身去,張侍衛輕踢了一腳地上的小虎,小虎抬眸看着他飽含深意的眼神,連忙轉身,再不敢盯着賀玥看。
賀夫人是太子妃,住在人人都恐懼艷羨的宮裏,是人人都要跪拜的貴人,怎麼也想逃呢?
賀玥的臉被寧如頌托捧着,用拇指指腹輕輕擦拭着她嫣紅的眼角,他語氣輕緩,「玥玥受委屈的連話都不會講了,當真可憐。」
當真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嘴裏從沒有幾句實誠話,她總是妄想用淚水和虛假的語言來搪塞他,行為上做出了膽大包天的事,實際上真到了他面前,膽子卻變成了只有芝麻大點,怕死怕疼,縮在他的懷裏,怕他罰她。
按道理他現在就該戳穿她,然後等着她的求饒,隨後再順着罰上一罰,讓她長長記性。
賀玥一抽一泣,鼻頭都紅着,添上幾分嬌憨,「我好怕,每一天都好怕。」
她抬手將寧如頌的手拿下來,再用手指順着縫插進去,形成雙手十指交握的狀態,她又重複了一遍,「殿下,我好怕。」
「怕什麼?」寧如頌感受着手裏握着的柔軟,啟唇問道。
怕他找到她,怕找到以後罰她嗎,騙子。
賀玥微俯身,用自己柔嫩的側臉貼上寧如頌的側臉,感受着他皮膚的溫熱,「那群劫匪,說要讓我當壓寨夫人,我還在翼山的時候,他們總在我屋前晃悠,還拍打窗戶。」
「還好有小虎在,他是個好人,幫助我逃離賊窩,可是等我們逃走以後才得到消息,賊窩被官兵給繳了,我那時候就想着是不是殿下來找我。」
她抬起頭,坐在他懷裏,眼神誠懇的望向寧如頌,聲音怯生生的,「我那時候心裏好歡喜,恨不得立馬去找殿下。」
寧如頌眸色幽暗,垂眸望着她吐露着謊言的唇瓣,「那怎麼就不找了呢?」
賀玥委屈的蹙眉,動了一下左腿,「左腳傷了,到了陌村以後完全走不動路,養了兩天才勉強能走。」
「殿下就算您不來,我明日也要去找您的。」
寧如頌鬆開了和賀玥交握在一起的手,右手探進裹着她的大氅內,圈着她的左腳,微微輕輕撫弄,賀玥好似痛的臉色都白了幾分。
「他是大夫?」寧如頌收回手,改為攬着賀玥的纖細的腰肢。
張侍衛垂眸抬腳碰了碰地上愣住的小虎,輕聲道,「回話。」
小虎現在腦子都是一團攪在一起的線團,他掉轉身子,改坐為跪,盯着地上未鋪磚的泥地,恭恭敬敬的開口,「草民的父親是鄉野大夫,草民學過幾年醫術,姑且算是大夫。」
他聽到太子的發問,嗓音有着旁人一輩子難以企及的矜貴,「孤的太子妃腳傷的很重嗎?」
不是很重,最起碼沒有到完全走不動路的程度,小虎又想到了賀玥的叮囑,一切看情況開口,他怕露出馬腳,不敢抬頭,只是戰戰兢兢的回答,「回殿下,太子妃前兩日腳確實傷的很重,根本不能下地,用藥養了兩天,才能到如今能下地行走。」
小虎在劫匪窩裏待了好幾年,說謊自然是會說的,如果在劫匪窩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他恐怕早就沒了命。
可是從來沒有哪一次說謊會像這次一樣戰戰慄栗,如臨深淵,這可是太子,除了帝王,就屬他最為尊貴,是一句話就能要了他命的人物,哪能不怕?
寧如頌側眸垂睨着跪在地上的小虎,原來是一個沒有絲毫膽色的人,他聲音無波的又問道,「你也是那群劫匪中的一個嗎?」
「助紂為虐者,按照律法應施於同罰。」寧如頌雲淡風輕的說出下一句話,「你應當被處以斬首之刑。」
「砰!砰!砰!」小虎當即就嚇破了膽,一個勁的磕着頭。
這會兒什麼旖旎的心思都被拋到了腦後,小虎只想把自己的命給保住,「求殿下饒過草民賤命!」
賀玥手放在寧如頌袖口,微微的扯了扯,等寧如頌的視線重新落到她身上,她眼裏瀰漫着水汽,懇求的開口道,「殿下,是他救了我,他雖然是劫匪,但做的都是大夫的活,饒他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