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玄武谷結下死仇,正是重整仙門而不可或缺的人手。為此,我三番兩次告誡,指望你投效仙門,你卻置若罔聞,純屬咎由自取!」
他高高在上的口吻中,似乎透着一絲惋惜。
無咎卻是眼光一閃:「是投效仙門,還是投效你與馮宗?」
馮田微愕:「此話怎講?」
無咎幽幽道:「你曾有言在先,元天門的大小事宜,皆由馮宗操勞。於是你叔侄倆藉機圖謀,先讓元天門背叛星海宗,以便保全,接着又背叛星雲宗,藉手除掉瑞祥與泰信。如今元天門倖存的弟子雖然不多,卻均為菁英之輩,只須憑藉地利之便,苦心經營一番,便可獨佔部洲而重立門戶。真是好算計,令人嘆服啊!」
他說到此處,臉色發苦。
所遭遇的套路之深,難以想像。而馮田也並非沒有破綻,只是不曾計較而已。如今稍加留意,不難從中發現端倪。
果然,馮田沒有辯解,只是臉色陰沉,眼光中寒意閃爍。
「阿勝與阿三的歸隱山林,僥倖躲過你的毒手。而本人運氣不錯,唉——」
無咎像是陷入深深的悔悟中,嘆道:「如今想來,阿雅不止一次提醒暗示,讓我不要背叛師門,我只當她用心不良,卻錯怪了她的善意。多麼美貌的女子啊,一頭金髮煞是好看……」
他在懷念阿雅。
「你倒是多情種……」
「蒼天一怒風雷起,花紅不負滿園春。試問,世間誰人不多情?」
無咎遭到嘲諷,不以為意,慢慢抬起頭來,又道:「馮老弟,你是如何暗下的毒手?」
「你說呢?」
「哦,莫非……是元天命牌……」
無咎與強敵拼殺之際,突遭暗算,旋即法力修為不再,從半空中掉了下來。他的驚駭,可想而知。他所遭到的重創,遠比馮田顯露身份來得更加可怕。於是他悄悄查看體內的情形並苦想其中的原委,卻愈看愈驚、愈想愈怕。
經脈,氣海,乃至於法力,修為,並無大礙,卻眉心刺疼,神識阻斷,稍稍施展修為,即刻心神大亂而難以自持。便如神魂與肉體分離,又好似捆縛着一層無形的桎梏。那種身不由己的恐慌,簡直令人絕望,偏偏無從擺脫,莫名難耐。
而此時此刻,他突然想起了什麼,隨即眼角抽搐,蒼白的臉色有些發青。
「哼,並非元天命牌,而是精血魂誓!」
馮田哼了聲,道:「元天門的入門弟子,務必要留下精血魂誓,但有背叛師門者,便將受其反噬。而元天命牌,不過是錄籍在冊,記下你的命魂印記……」
無咎恍若失神,怔怔道:「是了,瑞祥曾於我的眉心識海,抓取一滴精血……」
那年的雲翠坪,他與幾個新入門的弟子將要前往星海宗,而動身之際,卻被強行加以魂誓。還記得那位地仙老祖,也就是門主瑞祥的一番話:且生為元天的人,死是元天的鬼,留下精血魂誓,天地神明可鑑。當時雖然暗暗戒備,卻並無異狀,隨後漸漸淡忘,誰料一場禍事早已埋下。
無咎猛然打個冷戰,緊緊盯着馮田:「魂誓如何破解?」
「無法可解!」
馮田回答乾脆,又微微一笑:「連番變故,元天命牌早已不知下落。而我卻記下眾多弟子的神魂印記,當然也少不了你。我只須催動法訣,便能輕易封禁你的修為,並將你置於死地!」
「而你本人,緣何無恙?」
無咎稍稍有所期待,又禁不住搖頭輕啐:「呸,當我沒問!」
既然馮田叔侄倆狼狽為奸,馮田本人怎會吃虧。如其所說,魂誓無解。而自家的小命,只能隨他任意拿捏。如此境地,真是令人絕望而又心灰意冷!
「唉,想要我性命,來吧——」
無咎長嘆了一聲,隨即仰面朝天躺下,擺出一個任由宰割的架勢,並視死如歸般地閉上雙眼。
無先生,公孫將軍,仙門鬼見愁,終於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絕境之中。窮途末路的他,連接遭到暗算,仿佛已生無可戀,只待長眠於蠻荒大地,就此回歸塵埃而隨風遠去。
兩人相隔數丈,默然相對,卻一個躺着,一個站立。
躺着的,四肢舒展,了無牽掛;站着的,神色遲疑,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