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老廟前。
那大槐樹上的烏鴉們叫嚷了半天,讓廟裏的博泥公心中不安。
今天算是一個特殊的日子,有舊日裏的好友來訪,其是「合山方」內四悲雲寺中的一位陰吏。
陰吏可不比他這山鬼,能在山中清閒度日。
其在「地曹」中當差,需在塵世遊走,為仙門耳目,受道官差遣,為道民引路。
這陰吏辛苦歸辛苦,但是油水也有那麼一點,總是強過他這一種同精怪賭鬥騙寶的山鬼。
在山中,季明行至老廟前,剛準備闖進去時,卻見到影影綽綽的一團,飄進了廟牆之中。
他思索一番,當即變回鴉身,一振雙翅,飛落到了屋脊上,未曾發出一點動靜。
從熟悉的破口處,往下望去。
在那黑漆漆的廟內,騰得一下亮起了數團鬼火,照得廟內白幽幽的一片,極為陰森可怖。
這一幅場景,差點讓季明以為白骨娘子重回陽世了。
「泥公,老泥公!」
廟中有一團影子在火下顯形,對那一尊破肚的泥塑像喊着。
博泥公被這鬼叫吵得煩了,沒辦法不應聲,道:「曲路,你莫不是來這裏專門叫我魂的。」
「我既不是叫魂,也不是看你笑話。」那陰吏曲路沒再耍貧逗樂,說起自己到訪的來意,「此番到來,卻是帶了一些公務。」
「密功賭鬥之事,不已罰懲過了嗎?!」
「泥公莫急,你既已受禁百年,且未再泄密功於他人,自然事了帳消,我的公務事關其它。」
博泥公心裏一突,還好他那守廟的刀猴已死,不然他身上豈不是再多了一份罪責。
廟頂上,季明聽得眼前一亮。
他正愁威脅不到博泥公,掏不出寶貝來,眼前聽到那鬼怪的話,真是瞌睡了給送了個枕頭。
廟中,話說開來,氣氛好轉許多。
泥公喚來三五頭廟鼠,端來好酒好菜,好瓜好果,好香好花,擺在一處,算是作了個小宴。
陰吏曲路伸長脖子,在酒菜瓜果上一頓猛嗅,大感滿足。
再嗅到那一根線香時,瞪大了眼睛,道:「這可是吉祥香,好你個泥公,果真富得流油。」
博泥公低調一笑,只道哪裏哪裏,心裏實則滴血。
他不過是不想在舊友面前失了臉面,這才拿出數周之前,自碧血神婆那裏所得的兩根好香招待。
「可惜泥公軀殼被禁,不然好酒作陪,好香熏燃,你我玩上一把博戲,再賭些精巧玩意,豈不快哉。」
博泥公面色一苦,好言好語的問道:「你常在外行走,可有什麼妙法幫我提前出禁?」
陰吏曲路再嗅一口香氣,打了個機鋒的道:「說來簡單,做來卻也難。」
「快說!
快說!」
博泥公催促道。
「蘭蔭方與合山、鶴鳴,俱為谷禾洲內三方之一。
可至今為止,監理此方的太平山外門別院一直道法不盛,竟生生的讓旁門左道之流坐大。「
「可蘭蔭方地處邊陲,毗鄰那「盤岵大山」,其內的羈縻政策一直執行得不錯,何以...」
陰吏曲路示意博泥公噤聲,而後小心的道:「別的不多說,只能說太平山上,已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博泥公會了意,接着陰吏曲路又說起正題。
「太平山想要提振蘭蔭方中的道法,定然放寬道民考試的難度。
畢竟想要正常的考取道民,入得道籍,憑藉蘭蔭方這等邊陲之地的教化,還是有一些難度。
你如果能在其中出一把力,添一把火,那不是也算是教化有功。」
「有理!」
博泥公聽得心頭亮堂,頓時一掃陰霾。
廟中酒酣鬼樂,而廟上季明同樣心喜,這對於他而言,也算得上一個好消息,便再次俯首細聽。
陰吏坐在一地酒菜前,正嗅聞得歡樂,復又湧上一點愁苦,立時鬼嚎了起來。
「想我曲路,曾也是合山方中,那四悲雲寺中的道
第28章 陰吏,厚黑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