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我所盼望的冼茹霏的聲音,因為,這是一個男同學的聲音。
他叫阿芒,有繪畫、書法方面的特長,因此,他有志於報考藝術類學校。聽說,這一類學校對文化分的要求較低。果真如此的話,若能跨入藝術學校的門檻,畢業以後的職業前景,依然是值得期待的。
「哦,不到外面玩一下嗎?」我若無其事地跟他打着招呼。
「先到教室里看一看,」他接過話,「真要外出,也是半小時之後的事情吧?」
我心裏暗暗叫苦:冼茹霏若是在這半小時之內到來,我又該說些什麼呢?由此看來,這間教室,未必就只屬於我一個人。
「都考完試了,你,你不想到外面散散心嗎?」阿芒這樣問道。
眨了眨眼之後,我試着這樣回應他:「哦,再過一段時間吧,反正,我也不急在一時……」
他不再多說什麼,翻開一本畫集之類的書,然後,拿起炭筆,就在畫板上刷刷刷地畫起來。
帶着一絲苦笑,我暗自思忖道:好你個阿芒同學,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到了這一刻,你是不是在惦記着於寧姝呢?當然,我也不是說於寧姝就不好,而是說,她對藝術,也是頗為在行的。你和她在一起,交流、切磋起來,也算是相得益彰吧?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看法,暗地裏,就有這樣一些同學,有這樣的說法:「阿芒跟寧姝在一起,兩個人都有文藝細胞,還是蠻不錯的……」
同學們口中的「在一起」這個說法,也不要見風就是雨。主要的意思應該就是,兩個人談得攏,合得來,有較多的共同語言,大致就是「人以類聚,物以群分」的意思。至於以後怎麼發展,目前還說不清楚……
「阿軒,你,你沒有別的事情吧?」只聽阿芒這樣問道。
這一瞬間,我倒是有點為難了:要說事情嘛,自然是有的。此時此刻,我正等着冼茹霏的到來。只是,這樣的一件事情,又如何說得出口呢?今夜裏的這間教室,簡直就有點如坐針氈的感覺了……
「哦,你,你有什麼事情嗎?」我含糊其辭道。
這一刻,只能如此以退為進了。如果這阿芒同學真要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事情,我再視具體情況而定。反正,這樣的一個夜晚,我是不會讓別人牽着鼻子走的。找點藉口的功夫,我還是會有的。
「我,我的意思是,」阿芒緩緩說道,「就是佔用你的一點時間,做個模特,我畫一副寫生……」
我暗自揣測着:畫畫需要寫生,這也不難理解。如果我一口回絕,似乎也不太穩當。是啊,如果說自己現在有事情,那就得離開教室,以掩人耳目。只是,這樣一來,那就要另找一個地方,等待冼茹霏了。只是,這屬於中途變卦,我又怎麼通知冼茹霏呢?而如果我選擇在教室南邊的走廊佇立,似乎又給人以「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再說,由於教室里再也沒有別的同學,在阿芒眼裏,我是不是有點不近人情了?
「哦,要多長時間?」我這樣問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持續時間太長,說不得,只好找個藉口開溜。
「就二三十分鐘吧,」阿芒沉吟道,「弄美術,也是很辛苦的……」
看看教室外面已經是夜幕四合,而冼茹霏依然沒個影子,我只好這樣說道:「好吧,就試一下吧。」
聽我這樣一說,阿芒很高興,就讓我先坐好,擺了一個他所需要的姿勢,然後,他就左手拿畫板,右手握畫筆,開始作畫了。
考慮到完成一幅畫,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端坐片刻之後,我就這樣說道:「哦,這是叫素描吧?」
「從大的方面說,」阿芒邊畫邊回答,「也算是素描了。一般情況之下,我先是勾畫一個輪廓,再用工筆……」
「哦,我想起了速寫這個詞……」
「說是速寫,也是可以的。當然,你就坐在面前,我可以隨時調整,以便畫得更好一些。」阿芒這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