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入冬。弘治十三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的時候來的早了一些。
柳絮般的小雪漸漸落大,洋洋灑灑的將槐花胡同鱗次櫛比的房屋裹上一層白色,銀裝素裹,蔚為壯觀。
陳策的房屋點上了火爐,天寒地凍,他也沒有出門,坐在火爐旁邊心不在焉的看着書。
失敗了麼?
或許許多人都會認為陳策對東南佈局失敗了,可只有陳策知道,這才剛剛開始。
以傅元的聰明才智,只要嗅到朝廷有開海的苗頭,他一定會想辦法阻止朝廷進一步開海。
而這辦法有且只有放倭寇進入內陸燒殺搶掠,以此來讓朝廷加強海防和海禁,杜絕開海的可能。
倭奴現在還處於戰國割據的時代,島嶼內充斥着殺伐、戰亂、貧窮、飢餓。
一旦他們在大明東南嘗到了甜頭,以後會源源不斷的進入大明東南興風作浪。
太祖皇帝沒做的事,那就讓我來完成吧!
滅倭!
陳策的目標從來都不是什麼開海,這些都是幌子,他在給戰爭找個由頭和藉口,為了這個戰爭的由頭,他從很早就開始佈局了。
傅元是他的棋子,是他放在東南最重要的棋子,徐經也是。
從那個時候陳策就開始謀劃這麼一個諾大的局面。
乃至現在引出洪武朝的史料,都是他佈局的一環,因為洪武朝當初對日本天皇的一封回信中就說過,若汝繼續無禮,朕定發兵東出瀕海,滅汝國。
倭島上有大明需要的銅礦、有銀山,還有廣袤的土地資源。
只要倭島被打下來,國內的宗室們則可以全部給集中送到倭島奴役倭人,免得在國內禍害同袍。
沒有什麼註定失敗的局,這一切都在按照陳策的計劃去走。
只是陳策將目的隱藏的很深,他誰都沒說過,誰也不知道陳策究竟在做什麼打算。
或許這瘋狂的計劃,只有他自己清楚。
最終能否成功,陳策心中也不清楚,有生之年,他想在有生之年內,踏足倭島,以主人的身份!
朱厚照裹着厚厚的大氅,狗腿子劉瑾白淨的臉凍的通紅,主僕二人一同來到陳策的小院。
朱厚照拍了拍身上的雪,將大氅交給劉瑾,哈了一口冷氣,忍不住道:「好冷。」
「這北平入冬真是一年比一年早,聽說南方那邊還有些炎熱呢。」
陳策給朱厚照倒了一壺熱茶,又開始止不住咳嗽。
朱厚照反手就是一巴掌,把劉瑾都扇懵了。
「去倒茶!站着像木頭一樣,下次不帶你出來了!」
劉瑾這才反應過來,好久沒被太子爺扇了,一時間竟有些不適應,趕緊跑過去幫着陳策倒茶。
「小老弟,你最近咳嗽越來越頻繁了,沒事兒吧?」
陳策搖搖頭道:「沒事,入冬了嘛,天寒地凍的,咳嗽也正常。」
朱厚照還是有些不放心,他道:「要不我給你尋幾個可靠的人照顧照顧吧。」
「你瞧劉瑾怎麼樣?他可聽話了,用的舒服,心思也靈活。」
劉瑾:「」
太子爺,別搞。
我要在你身邊鞍前馬後啊!現在讓我照顧這個癆病鬼,以後你要登基了,還有劉某人的一席之地麼?
東宮那群死太監可一直都在覬覦我這個太子大伴的位置呢。
陳策自然不需要劉瑾照顧了,他笑着搖頭道:「劉瑾還是留給你吧,我不習慣被人照顧,獨自一人習慣了。」
外面的雪花越來越大,劉文泰夸着醫箱來到槐花胡同。
這次間隔的時間有些長,太醫院那邊出了點事,耽擱了時間,他才走進院落,便連連抱歉道:「陳公子,老夫有事耽擱啊,太」
朱厚照淡淡的打斷道:「太什麼太啊?你幹什麼的啊?」
劉文泰秒懂。
太子這是隱藏身份呢?
他尷尬的笑了笑,道:「老夫想說,這幾日來的次數少了,太該死了。」
陳策看着他們拙劣的演技,會心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