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時變換,狂風從海上推來了厚重的雨雲,掩蓋了明亮的月輪,天地一片昏暗。
一聲悶雷過後,傾盆大雨灑落,風聲,雨聲,雷霆聲,頓時蓋過了其他一切雜音,天地之間反而變得純粹了。
刑天鯉站在街道邊一株高大的洋槐行道樹下。
電光透過濃密的樹冠,在地面上灑下一閃而逝的斑駁光點。
暴雨灑在身上,刑天鯉沒有將雨點震開,而是任憑風雨潑灑,頃刻間濕透了衣衫。
風吹過。
雨打過。
天地間一片黑暗,只有偶爾閃爍的雷霆帶來極短暫的光亮。
這種感覺,就好像行走在洪荒原野上的野獸,直面大自然恐怖的威能,四周黑暗中,隱藏了無數兇殘可怕的敵人。孤零零的,唯有以自身的力量,戰天,斗地,屠戮強敵,在這原始而血腥的洪荒世界,奪取一線生機!
體內血脈,悄然沸騰。
在這狂風暴雨的惡劣天氣下,血脈感受到刑天鯉沉重的心理,驟然燃燒起來。
靈台紫府中,《原始巫經》騰空,無數大大小小的太古巫紋閃爍,迷離的光陰照耀得神魂都一片明暗不定。刑天鯉渾身驟然起了無數的雞皮疙瘩,深藏在他血脈中的,某種奇異而可怕的本能,突然被喚醒。
這是,『巫』的真諦!
「天地之間!」
「挺直脊樑!」
「與天斗。」
「與地斗!」
「與萬物相鬥!」
「打不死,壓不跨,折不斷,繁衍生息,血脈相傳;肉身不滅,思想不泯,文明長存,浩氣長存。」刑天鯉喃喃自語道:「這才是,巫!」
數百枚金幣從袖口飛出,一塊塊下午兌換的銀錠從袖口飛出,金幣、銀錠圍繞着刑天鯉急速旋轉。一縷縷極細的青銅色幽光從全身毛孔中噴出,吸附住這些金幣、銀錠,以比平日正常速度快了數倍的效率,極速的煉化、吞噬。
一縷縷精純、醇厚的太初之炁不斷被心臟中小鼎吞噬,刑天鯉渾身滾燙,體內血脈沸騰,大量精純的精血不斷滋生。他胸口一陣酥癢,原本只有一條手臂緊握一塊四方獸面盾牌的圖影,在另外一側,一條緊握奇形戰斧的手臂也逐漸顯現。
短短一刻鐘,數百枚金幣,數百斤銀錠被吞噬一空。
刑天鯉渾身氣血再次滿盈。
靈台紫府中,遍體裂痕的青銅劍微微一晃,一抹劍芒激斬而下。神魂一聲慘嚎,之前恢復到全盛狀態,更有溢出的神魂這一次只被斬落了七成左右。一縷劍芒護着這一抹神魂,從靈台紫府強行破開四周無垠混沌,直落刑天鯉肝臟。
四周無垠混沌中,再次有數百條巨大的觸手成型,狠狠抓向了靈台紫府,一如之前無數次一樣,這些觸手被青銅劍斬斷,被剩下的七口大鼎虛影一通熔煉,悉數化為刑天鯉神魂的養料。
劍芒裹着七成神魂,裹着一口大鼎虛影轟然降落,肝臟驟然開闢。
漫天青綠色生機滾盪,渾身滿溢的精血向那肝臟狠狠涌去,和斬落的神魂驟然交兌,呼吸間,一團青銅色神光在肝臟中穩穩成型,一口黃豆大小的大鼎靜靜懸浮在神光中,內有一線頭髮絲般金光冉冉生長。
刑天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捨不得再耗費金幣、銀錠,白天裏,收集的兩尺見方的一堆破銅爛鐵從袖子裏飛出,被他一口氣吹成了無數碎屑,青銅色幽光一閃,這四五千斤破銅爛鐵悉數化為淡淡流光,被他一口吞了下去。
清靈之氣上升。
重濁之氣下降。
中和之氣內斂。
剛剛幾乎枯竭的精血滾滾而生,劇痛的神魂迅速安定下來,肉身內,從骨髓到骨骼,從臟腑到血肉,從經絡到皮膚,無數厚重古樸的巫紋一枚枚不斷浮現,不斷烙印在身體各處。
渾身骨節『咔嚓』作響,身體又有長高的趨勢。
刑天鯉強行壓制了肉身的生長,將這股生長的能量,全部一點點烙印進了肉身中。
純粹的肉體力量、肉體強度不斷提升,當這數千斤破銅爛鐵被徹底熔融後,刑天鯉單純的肉體力量已經穩定在了一萬斤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