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吉士總領館,頂樓會議室。
遮光板全部放下,厚重的窗簾全部拉上,巨大的水晶吊燈照得會議室燈火通明,正北面的牆壁上,足足兩人高的畫框裏,眼角略帶魚尾紋的英吉士女王身着華服淺淺微笑。她手持權杖,身邊環繞着一圈血色的薔薇花枝,還有幾隻藍綠色的天堂鳥圍繞着她飛舞。
英吉士駐平海城總領事喬彼得,坐在畫像下的高背橡木椅上,用力的揉搓着太陽穴。
這是一個典型的英吉士人。
高挑的個子,麵皮好似酒糟鼻一樣,常年帶着紅斑,碩大的鷹鈎鼻子,凹陷的眼眶,還有長長的瓦刀臉,整個人就透着一種標準『攪屎棍』的氣度。
當然,這並不是典型的英吉士人特徵——喬彼得的頭皮溜光,腦殼正中,大片頭皮光溜溜的一根毛都沒有,只有邊緣地帶附着了一圈兒頑強的黃毛。
禿頂,這才是英吉士成年男子最典型的外貌特徵。
身上帶着酒味,脖頸上有口紅留下的印痕,很顯然,喬姆斯對喬彼得的判斷時正確的——他剛剛應該正在做某些美好的事情,卻被總領館的電話,三更半夜的催回來工作!
喬彼得的臉色,很難看。
一如會議室內的那幾個參贊、武官,以及幾個級別不等的秘書官,還有幾個專項專員等,一個個精神憔悴,神態疲憊,浮腫的眼袋,陰沉的麵皮,所有人身上都好似蒙着一層名曰『打工人加班之怨』的黑色氣息。
喬姆斯用力的拍手:「諸位尊貴的紳士們,我們遇到麻煩了。」
他看向了喬彼得,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道:「可能讓喬彼得閣下丟掉職位,被本土勒令回國,甚至上秘密法庭的麻煩!」
原本有氣無力的靠在椅子上,好似一條無骨的蟲子一樣,身軀扭曲,雙眼無神的看着喬姆斯的喬彼得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他猛地挺起了身體,雙眸放光,死死盯着喬姆斯。
「喬姆斯,你要對你的話負責!」喬彼得厲聲道:「我,喬彼得,斯圖亞特家族的成員,斯圖亞特侯爵的嫡孫,我對帝國的忠誠天日昭昭,我對女王的忠誠天地可鑑!」
刑天鯉極駭然的看着喬彼得,『天日昭昭』、『天地可鑑』,這傢伙能這麼熟練的用東國官話說出這樣的詞兒來,可見是個老東國通了。
喬彼得緩緩站起身來,雙手按在厚重、光潔的會議桌上,一時間竟有一股子虎大王威懾山林的霸道感滾盪而出:「你剛才,說什麼?我可能,丟官去職,甚至可能被勒令回國,被送上秘密法庭?」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嘛?」
「你知道,這意味着多麼可怕的指控?」
喬姆斯攤開了雙手:「剛剛我在加班。白鵝浜上,傳來的爆炸聲,諸位都收到情報了吧?」
幾個總領館武官相互看了看,一名身穿全套的制服,但是衣領鬆開,腰帶也系得歪歪斜斜,肩膀上掛着一枚血色薔薇造型徽印的英吉士少將輕咳了一聲:「當然,我們從官方渠道,得到了一些信息反饋聖諾曼的內河巡邏艇,值夜的士兵失誤,引爆了炮彈。」
喬姆斯怪笑了一聲:「諸位從『官方渠道』得來的消息,應該都差不多吧?好吧,想知道真相麼?」
不等喬彼得等人開口,喬姆斯已經向刑天鯉輕輕一點:「李先生,請告訴我的同僚們,究竟發生了什麼那些該死的神棍,他們究竟想要執行多麼惡毒的計劃!」
刑天鯉上前兩步,站在了會議桌旁。
喬彼得和幾個總領館高級官員眯着眼,極其嚴厲的上下打量了刑天鯉一眼。
一名英吉士上校朝着身後招了招手,一名年輕的英吉士軍官上前兩步,湊到他耳朵邊,低聲說出了刑天鯉的來歷——小龍湫鎮土著,家中長輩協助英吉士轉運流民男女,似乎在一場騷動中救下了喬姆斯,剛剛搭乘英吉士的運輸船隊來到平海城的鄉巴佬等等。
刑天鯉耳聰目明,聽得清清楚楚。
那上校站起身,湊到了喬彼得身邊,向他匯報了刑天鯉的情報。
喬彼得的目光一陣閃爍,刑天鯉已經開始了講述——從他搭乘順風船來到平海城,聖母教、聖諾曼的人在大街上追捕自己,然後對善德坊痛下
第十七章 主動請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