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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懷義等了一天,終於有了取錢人的消息。只是,這個消息卻不是他想的那般。
卻原來,那薛姨雖無近親,但有一個遠嫁的堂姐,後來這堂姐死了,留下一個孤苦無依的小孩。那錢莊中寄存的錢,就是給那小孩用的。
想來她也知道自己做的這事一經查出便會嚴懲不貸,所以一直以來才用這樣隱秘的方式接濟。
那薛姨一輩子干盡喪盡天良的事,毀了多少無辜孩童的一生,但卻對自己的一點血親極盡所能,幾乎將半生積蓄都給了他,想來也真是諷刺。
趙術一張臉皺起來:「這個賊婦,拷問了這麼久,還是什麼也不說。」他自知道薛姨的罪行,便對之格外厭惡。
趙術鮮少有如此情緒外露之時,趙懷義頓了頓,只道:「她既然如此害怕將這個孩子牽扯進來,這個孩子怕就是她的軟肋。」
「您是說?」趙術抬起頭,面露探究。
趙懷義點點頭:「就用他試一試。」
既然那孩子是她的軟肋,那麼就不怕她不將實情說不來。
「不過那小孩即是無辜之人,也無須太多。」遲了半刻,趙懷義又補充道。
趙術心中清楚,抱拳行禮後,立即領命離去。
號房中一時又靜了下來,風從菱格窗中吹進來,翻飛了幾頁紙箋,趙懷義方從沉思中回過神,見桌上七零八落的,便抬手開始整理起來。
這一整理,便發現了紙箋中夾着一封暗衛新送來的密函,趙懷義撕開信封,展開紙張,凝目看去。
「惠王與御藥房掌事楊傑交往過甚,且最近川蜀一地的芸香草藥商已經抵達汴京,其多次出入沁心閣,與惠王多有會晤。」
趙懷義的眸光一寸寸冷淡下去。
自對父王有疑心之日起,他便安插影衛日夜監視,雖然如此,但他內心卻頭一次希冀自己的懷疑是錯誤的,父王只不過是貪財好色,並不會真正干下大逆不道的事情。但眼下,一樁樁的線索擺在他面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父王,果真參與了流民案。
趙懷義的心像被撕裂一般疼痛,他捂住胸口,眉頭擰成了川字,額頭上冒出了絲絲密密的冷汗。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先帝乃至今上對他們一家還不夠優待嗎?
「主子,官家宣您——」
趙業繞過屏風,就見趙懷義趴在桌案上,臉色蒼白,頭上像淋了一場雨,髮絲濕漉。
「您怎麼了?」趙業連忙扶起他。
趙懷義靠在椅墊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方才他情緒波動,便感覺體內有一股寒意自臟腑而發,沿着經絡流達全身。
但這個感覺……怎麼與當初黑死澗中身中毒氣後的感覺一樣,一樣的體虛乏力,心悸冒冷汗。
但是他不是吃下解藥了嗎,怎麼現在又有那般感覺了?
趙業卻急得不行,見主子這般模樣,趕忙要通知外頭的守衛去宣太醫。
趙懷義卻抬手止住了他,「你方才說官家宣我是為何事?」
「是遼國使團到了。」
趙業見趙懷義掙扎着站起來,急得臉都紅了,「主子,您現在這樣,還是讓太醫過來先看看吧。」
趙懷義擺擺手,示意他先不要喚人,隨後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又從裏頭倒出一兩顆藥丸,咽了下去。
口鼻中一股熟悉的味道襲來,趙懷義一頓,心卻急促地跳起來。
這藥……分明就是芸香草!
趙業卻是第一次看見趙懷義手中的這個瓷瓶,不由問道:「主子,您好些了嗎?」
靜默半刻,那股寒意漸漸消退,趙懷義望着手中的瓷瓶,心中卻泛起了駭浪。
那次他從黑死澗中回來,屬下怕他餘毒未清,就叫了一位大夫給他看診,當時那大夫沒說什麼,但大軍臨走時,卻把這個瓷瓶給了他,說裏面是應急藥丸。他當時不甚在意,隨手便放進懷裏,本來到了汴京後,這個瓷瓶就一直留在他書房內,但今早換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