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的雨一直下,柳離雪站在長廊下,瞧着上空黑沉沉的天嘆氣。
這場雨下了好多天了,也不知雨後他種的藥草能不能開。
剛要去看看自己的藥圃,耳畔忽然傳來一道聲音:「柳離雪,滾過來。」
柳離雪咬緊了後槽牙,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沒辦法,實力就是地位,他打不過宿玄,只能任勞任怨當個牛馬。
孔雀一族的少主竟然在妖界當個妖醫,傳出去也着實有些丟人。
柳離雪進到殿內,果然瞧見某隻妖歪歪扭扭靠坐在上方的妖王座上。
宿玄這人懶散肆意慣了,站沒站相坐沒坐相。
「尊主,您喚我又有何事啊?」
柳離雪皮笑肉不笑。
宿玄的手上把玩着一根木簪,木簪很素氣,只是簡單雕刻了一些花紋作為裝飾。
深色的木簪在瑩白的手中靈活旋轉,更襯得那雙手好看極了。
「仙絨草的消息查了多少?」
柳離雪一聽就知道他問的是什麼,只回答:「獻上此物的人查不到,但是劍宗那邊也在查仙絨草,而且」
「而且什麼?」
「派去白刃里打探的人傳信回來,這次的競品似乎有靈根。」
宿玄的動作一頓,抬眸看過去。
柳離雪:「品級不低,劍宗那邊已經派人去跟白刃里交涉,想私底下壓下來靈根,應當是為了給施窈換靈根。」
宿玄嗤笑一聲:「就那個廢物也配劍宗當成個寶?」
他坐直了身,銀白的長髮松松挽着,將木簪收起,「繼續盯着白刃里。」
柳離雪點頭:「是。」
他剛要走,宿玄喊住了他:「站住。」
柳離雪回身:「尊主還有何事?」
宿玄沉默了一瞬,說:「重塑經脈怎麼樣才能不讓她疼?」
這個她指的是誰,柳離雪自然是清楚。
「沒有辦法,她必須扛過去,桑大小姐可以的。」
桑黛是可以,不管再苦再疼,桑黛都可以做到。
宿玄的眼帘下垂,殿中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很久之後他開口:「將偏殿的衣服都收了吧,照着原款式做新的,給她送過去。」
一張寫了字的宣紙被用靈力送到了柳離雪面前。
柳離雪詫異問:「那些衣服都是新的啊,一直都有人照料着,桑大小姐還沒穿過呢,怎麼要換了?」
該不會真的是有錢燒的吧?
宿玄起身,一步步自高階往下走,墨色的長袍拖曳在身後。
他一直沒說話,直到經過了柳離雪身邊,在快要走出大殿的時候,忽然傳來他微弱的聲音。
「瘦了。」
一直到宿玄離開後,柳離雪展開宣紙,才發現上面寫的是尺碼。
他忽然明白宿玄的話是什麼意思。
桑黛瘦了。
這一百多年來按照宿玄的意願讓人做衣服的時候,都是臨摹着記憶中的桑黛模樣定做的。
可是十幾年過去,她瘦了,過去做的衣服她穿着已經不合身了。
柳離雪看着空無一人的大殿,心情格外複雜。
同樣十幾年沒見,他完全看不出來桑黛是瘦了還是胖了,可宿玄一眼就能看出來她瘦了。
明明她還是之前那副模樣。
即使只是細微的變化,宿玄也總能注意到。
因為桑黛一直在他的記憶中,關於她的所有,他都從未模糊過。
***
桑黛醒來後,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個站着的侍女。
她眨了眨眼,認出了這是誰。
昨天被宿玄罵走的那個妖侍。
瞧見她後,侍女跪下問她:「夫人,您可要起身?」
桑黛扶額:「別叫我夫人了,你們真的誤會了。」
侍女猶豫:「可是」
「聽我的就行。」桑黛坐起身,身體中的疲憊緩解了許多,「你喚什麼?」
侍女恭敬回:「奴婢喚翠芍。
7 妖界(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