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看到這紅色的肉丸子,便想到了小箱子裏趙副將的頭顱,血腥恐怖,她不禁扶着桌子嘔吐起來。
春娘只當她是病了,忙着要去請大夫。
芙蓉卻阻止了,只說是天涼的緣故,從宮裏回來,天都黑了,她走的急些,所以喝了冷風,這才想吐的。
草草用了飯,芙蓉便去躺着了。
春娘本想問問皇上叫芙蓉去,說了些什麼,有什麼事麼,可芙蓉房裏的燈早早的就熄滅了,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只得回去。
臘八節,離大年又近了一步。
早早的,春娘便煮了餃子並臘八粥。
白家人起了個大早。
葫蘆甚至已經坐在廊下念書了,念的大聲,抑揚頓挫,很有韻味。
茶茶笑他:「葫蘆,今日臘八,不用進宮習學了吧?這麼勤快,一大早就起來念書啊?」
「故意念給大姐聽的,昨晚上我那紅丸子把她嚇吐了,我得表現好一點,不然一會兒她起了床,又要罵我。」葫蘆撇撇嘴,望着芙蓉的窗戶擠擠眼睛。
芙蓉已經醒了,天不亮,她就醒了,靠在床頭,默默的想着心事。
直到太陽初升,淺淺的光透過窗紙,一點一點的把屋裏照亮。她才換了身衣裳,支起窗戶對葫蘆說:「別念了,這麼早就開始折磨人。」
每人一大碗粥。春娘還叫了蘇老爺與青兒來,一塊過節。
大夥喜氣洋洋,說是吉祥話,喝着粥,吃着餃子,一塊賞雪。
芙蓉卻怎麼也喝不下。
春娘催促了她兩次,她還是沒有胃口。抬頭看着院裏的光線,有些刺眼,回眸間看到了蘇老爺棱廓分明的臉。這張臉,與蘇暢的臉有些相似。甚至那種眼神,都是相似的,畢竟是父子。
芙蓉心裏刺痛。
每每看到蘇老爺,她都要想起蘇暢來,甚至,即便沒有蘇老爺,她也不能安心。今日臘八,蘇暢在邊疆,要經受巨大的考驗。
「我倒是有福了。」蘇老爺笑笑:「如今能喝上你們家做的粥,能吃上噴香的餃子。春娘的手藝好,倒省了我們家再做,如今,暢兒就沒有這樣的福氣,他在邊疆守着。也不知今日能吃些什麼,數九寒天的,軍備也不好往邊疆送呢。」
又是蘇暢,芙蓉的心突突的跳。
「今早上啊,我這眼皮一直在跳。我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會跳呢?難道是有什麼災禍?」蘇老爺笑。芙蓉的心卻揪到了一處。
「後來啊,春娘就去叫我們來吃飯了,原來這眼皮跳,是好兆頭。」蘇老爺笑呵呵的。他還不知道蘇暢的處境,為免亂了人心,皇上甚至連親近的大臣也沒有告訴。
雪終於停住。
太陽照在雪上,反射出七彩的光來。
葫蘆與青兒堆雪人,笑的方圓幾里都能聽見。
芙蓉無聊的坐在廊下翻開葫蘆的書,之乎者也,她也看不進去,想着或許去做幾件衣裳,忙活起來,也就不會胡思亂想了吧,說做就做,可剛剪好布料,趙府的婢女便來了。
芙蓉本來想問一句「趙副將又來信了麼?」以往,每當趙府的婢女來,她都要忍不住的問一句,可話還沒說出口,她便想到了那血淋淋的小箱子,手裏的剪刀差一點剪到手,她定了定神:「夫人要做衣裳嗎?今日臘八,我本應該去看望夫人的。」
看望趙夫人,夜裏她睡不着,已翻來覆去的想了好幾遍,可想來想去,若是去了趙府,她怕控制不了自己,她怕趙夫人問及,她不敢看趙夫人的眼睛。若趙夫人知道副將身上發生的事,不知會如何。
趙府的婢女顯的有些着急:「芙蓉姑娘,你快去府里看看吧。」
「出了什麼事?」
「我們夫人她上吊,要自盡,好在…….我們發現的早,被救了下來,夫人又沒有什麼說知心話的人,所以奴婢才來請芙蓉姑娘。」婢女擦擦頭上的汗,在前面帶路。
芙蓉甚至來不及把剪好的布料收起來,便踏着雪隨着婢女往趙府而去。
春娘還不知發生了什麼,見趙府的婢女領了芙蓉去,她只當芙蓉又去串門,還嘆氣說:「走的這麼急,咱們家的餃子還是現成的,如今去看趙夫人,應當給趙夫人送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