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將桌上那罐子酒倒一些在碗裏,另外拿筷子夾着棉花,先是把鞋子,襪子褪去了,然後給碗裏的酒點上火。
楊老爺子的酒度數很高,一點即着,紅紅的火苗舔着碗沿,映襯着楊波紅透了的臉,像熟透的山楂,他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想背過臉去,長這麼大,還沒有哪一個女孩子當着自己的面脫鞋子,襪子的。
「有啥不好意思,不就是弄一下腳麼?」芙蓉笑笑,將棉花伸進了碗裏。
「別動。」王嬸子趕了過來,手裏還拉着葫蘆,一臉着急的對芙蓉說道:「用這酒擦腳,是能活血,但得先把你的腳給扭正了,我看這都腫了,怕是動了骨,我先給你看看。」
王嬸子當然不是赤角醫生,但是楊老爺子年輕時,頗愛跟人打架,他說話沖,出去吃根油條都能打一臉傷回來,更多的時候,連滾帶爬的跑回家,不是膝蓋破了,就是腳傷了,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王嬸子伺候在楊老爺子身邊,也漸漸的有了一點點常識,怎麼摸骨頭,怎麼活血化瘀,她也能弄個**不離十。
楊波對他娘卻沒信心:「娘,你行嗎?當初我爹放羊時跌傷了,你幫他按的,如今腿腳都不好,還落着病根,芙蓉這一個小姑娘的,你要是給她按壞了,那以後她怎麼走路呢。」
「放心吧,我就是摸摸骨頭,若真的動了骨,有大毛病,我就去叫趙老四來瞧瞧。」王嬸子把芙蓉的腳放在她身上,左右捏了捏,疼的芙蓉直叫喚。
葫蘆聽着這尖銳的叫聲,都有些於心不忍了,偷偷的拿手捂着臉。本來打算不看,又忍不住,便露出一條縫來,看着芙蓉那張因疼痛而扭曲的臉對茶茶道:「二姐,咱大姐是不是活不成了?」
「孝子別亂說話。」茶茶也呵斥了他一句,怎麼能說大姐活不成呢?就算你心裏這樣想,也不能說出來吧,大姐多傷心。
芙蓉聽着葫蘆這話,便扯起一團棉花砸向他:「要是我活不成,也先把你帶走。」
葫蘆便不敢吭了。王嬸子給芙蓉捏着腳也忍不住笑了:「你們哪,腳都腫這樣了,還逗笑呢。」
來回捏了一遍。王嬸子才擦擦頭上的汗道:「還好,沒傷着骨頭,就是扭着了筋,消腫怕是得幾天,另外。還得臥床幾天不能動,別又崴了。」
「可快過年了,我怎麼能臥床呢?」芙蓉有些擔心。過年時,別家都炸丸子,炸油條的,自己總不能躺在床上裝死。這弟妹還都長着嘴要吃飯呢。
「過年也沒啥可準備的東西,這春聯什麼的也都買了,你家就幾個孝子。炸丸子,油條什麼的,就不必了,那不是有兩條大鯉魚,下午呢。我趁着熱油,也炸一炸。就什麼都夠了,只需蒸幾鍋棗花糕敬神,另外,讓楊波去買大年三十還有大年初一需要的鞭炮,別的,也沒啥了。」王嬸子安慰着。
「是啊芙蓉,你養好腳要緊,這過了年,開了春,又得做活計了,你的腳啊,早養着早好,以後好了,再做活也不耽誤。」楊波安慰着。
芙蓉也只好遵命了,拉過茶茶來交待道:「嬸兒炸魚的時候,你幫嬸兒看看火。」
「恩,我知道了姐。」茶茶滿口答應,年前都不用學繡花,茶茶又勤快能幹,燒個火當然難不住她。
「葫蘆,你牽着小狗,就在家附近玩,若是跑遠了,姐的腳疼,可沒法去找你,若被人販子弄走賣了,姐也不去追你。知道嗎?」芙蓉跟個老媽子似的,交待完茶茶,不忘交待葫蘆。
王嬸子拿起筷子夾着棉花,沾了一點燒的正旺的火酒道:「過年拉,你就不要嚇葫蘆了,人家都說,孝子嚇着了,就長不大了。」
火酒有一股很大的酒味,被點着了,倒很香,輕輕的用棉花一沾,然後棉花便噗噗的着了火,按在腳上,上下擦一擦,卻不燙,還有一股子暖暖的感覺,很是舒服。王嬸子來回給芙蓉擦了四五遍,才找了干毛巾給芙蓉擦擦腳道:「這就好了,每天擦一遍,消腫消的快。」
當天下午,芙蓉就躺到了被窩裏,只聽到葫蘆跟一架飛機似的,轟鳴着,在院子裏嗷嗷直叫,一會兒又逗的雞上下亂竄,一會兒又逗的小狗汪汪直叫,也不知道,他哪來那麼大的精力。
王嬸子家正炸魚,油鍋里飄出一股子魚肉的鮮香,夾雜在炊煙里,升的老高,芙蓉聞着了,便直流口水,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