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御走進屋裏,程大夫見秦家一老一小都同意眼前這個丫頭的方法,甚至連其他的大夫也在聽到她說什麼「以保住手臂為目的」的大言不慚的話之後,也猶猶豫豫地不再堅持信服他了。
程大夫冷哼一聲:「丫頭,老夫不知道你為什麼放着千金小姐不做,非要來攪和診病治傷之事,這些活計可沒有話本傳說中的那麼光鮮。你莫不是以為只要把斷臂對接上去就能長好?你這樣不擔救不了周捕頭,你還會害死他!」
秦竟忙上前向蕭御介紹道:「這位是程大夫,是整個淮遷城最好的瘍醫。」又怕蕭御不明白,忙又道,「就是你說的外科大夫。」
程大夫不無驕矜地冷哼一聲。
最好的外科大夫?那真是太好了,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最好的永遠不嫌多。
蕭御對他的態度絲毫不以為忤,笑着施了一禮:「請程大夫多多指教。」
程大夫只道是這千金小姐服了軟,卻聽蕭御話鋒一轉道:「我自然不會以為只要把手臂對上就能自己長好,請程大夫先聽一聽我的方案,再說可不可行。」
&肢之所以無以為繼,是因為血管、神經、肌腱斷裂。血管斷裂,沒有血液流通,斷肢處得不到血液循環帶來的養分,則會漸漸壞死。在六個小時——就是三個時辰之內,只要把血管精細縫合,神經、肌腱正確連接,斷肢有九成以上的幾率再成活,日後可以通過復健訓練恢復機能。」
他儘量將手術過程簡潔提煉了幾句話,卻不知在這群世代行醫的大夫當中產生了多麼大的震動。
血管、神經、肌腱,這些從未聽聞過卻似乎與經脈之論又有異曲同工之妙的事物,似乎狠狠地在每一個大夫的視野當中鑿開了一道細微的裂口。而有一些早就存在於冥冥之中的道理,於那一處微微探出了一絲真面目,顯露在他們的面前。
&者,血之府也。」程大夫有些激動地道,「你所說的血管,莫不就是經脈?已經斷了的經脈,還可以再續起來?!」
蕭御想了想,中醫中的經脈應該不全是血管的意思,卻也包括了一部分血管的含義和作用,因此微微搖了搖頭:「這些事不忙細說,程大夫同意我的方案了嗎?」
程大夫猶豫了一瞬,最終狠狠地點了頭。
&果能夠見識到斷肢再活,斷脈再續的醫術,便是相信你一回又如何?!」
蕭御笑了:「多謝程大夫。」
他讓秦竟再去準備一套乾淨的衣裳和面巾來。
&想請程大夫和秦小大夫協助手術。」蕭御道。
二人同時怔住了,沒想到蕭御會開口讓他們一起參與。
如果蕭御的醫術真的行之有效,這就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秘方了。要知道每一個小有名氣的醫者手裏都有幾道絕不外傳、大多是針對一些疑難雜症的獨家秘方,這是每一個大夫賴以揚名賴以超脫於其他大夫的根本,且很多都是祖傳之方。這個規矩幾乎是行業里約定俗成的,很多大夫在治療一些針對性疾患的時候是不允許外人在場的。
這個鳳大姑娘看樣子也無心當一個大家閨秀,反而口口聲聲自己是一個大夫,竟絲毫不在意方子的保秘麼?還是根本不懂?
秦竟想要出聲提醒一下,蕭御已經到水盆邊淨手去了,一邊向他二人道:「你們看着我的做法,等一下按部就班地把手部清洗乾淨,還要換上乾淨的衣裳,再用乾淨的布巾把頭髮和口鼻都遮起來。」
程大夫慌忙攔住秦竟。雖然有些不厚道,但是他是真的想要親眼見識一下這個鳳大姑娘所說的治法,如果有可能的話他也想學到手裏。
秦竟有些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蕭御見他二人沒有動作,回頭催道:「愣着幹什麼,快點來看着學一遍。手部一定要好好地清洗消毒,以免對患者的傷口造成感染,大概就是你們說的風邪入體。」
竟是一副授業之師的口吻。
程大夫已經走過去按着蕭御的手法在另一個盆里開始淨手,秦竟猶豫了片刻,還是走了過去:「鳳大姑娘,你真的不怕我們把你的方子學了去?」
蕭御已經打開急救包開始檢查工具,聞言頭也沒回地道:「你說什麼呢,你們學得越多我越高興。啊,糟了!」
秦竟一愣:「怎麼了?」
32.再植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