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
唐伯虎為難道:「可是我一時半會,如何能改得過來?」
「先生放心。」月池沉吟片刻道,「這些天,我也想了很久,終於想起一點曾經學過的知識,極惡與極善,極丑與極美,極明與極暗,展現於尺余畫卷上,方能叫人人瞧了,都知其不凡。這是西洋那邊的畫法,不似我們中土之人的恬淡,不過試試新鮮物什,對您這樣的大家來說,也是一次很好的嘗試,不是嗎?」
「這些,你都是哪兒學的?」唐伯虎一時愕然。
月池默了默:「許是夢裏吧。」
唐伯虎佯怒:「又在敷衍人了!」
此間是相談甚歡,另一處就是截然相反了,鶯兒眼淚都要流下來了:「娘子,你是也中魔了不是,那個姓李的,擺明就是個騙子,要麼就是個神棍!你們怎麼能信他的話呢!」
沈九娘又好氣又好笑,斥道:「不得無禮。如果我沒猜錯,李小相公應當來歷不凡。他只是一時落難,才為唐相公所搭救。你不可胡亂揣測,若真開罪於他,只怕連我也保不住你。」
鶯兒不屑道:「婢子實在想不出,一個整天只會光說話不做事的人,究竟能有多大的本事。他剛開始來,還說要做飯呢!現在就知道抄着手吃現成的!」
「閉嘴!」沈九娘這下是真的動怒了,「你知不知道,我們現在用得銀子,都是人家給的,你怎可忘恩負義,大放厥詞。」
「什麼!」鶯兒大吃一驚,「他、可他不是說自己沒錢嗎,他為什麼會給我們錢用,娘子,你是不是被騙了?」
沈九娘無語道:「你以為最近捎信的錢是哪裏來得,都已經花出去一部分,怎麼會是騙我,至於為什麼會給我們用,據說這是他與唐相公所定的賭約。」
「什麼賭約?」鶯兒急急追問,沈九娘道,「不關你的事,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的嘴巴就夠了。」
「哦」鶯兒悶悶地應了一聲。
這一船人就這般心思各異地向目的地應天府進發,就如這一系列的佈置如齒輪一般相互磨合着推進。
在一個清朗的早晨,過雲適一如往常一般,去他最愛的雲夢樓吃早餐聽曲。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胭脂色的晨霧如少女的披帛飄蕩在長江之上,兩岸搖曳的蘆葦與綠樹則恰似少女濃密柔婉的秀髮,而波光粼粼的長江本身則是美人粲然的面龐。晨風拂面,帶來縷縷芬芳。
這讓本就陶醉於其中的過雲適更加心曠神怡,他拿起一塊馬蹄糕,正打算品嘗時,就聽老闆朗聲道:「各位老爺,小店今日新請來了一位崑曲新秀,他今日所唱得這曲兒也是聞所未聞的新詞新調,還請各位老爺捧個場。」
新詞新調?過雲適眼睛一下就亮了,他目不轉睛地瞧着樓下的台子,卻只見一個黑小子和一個打扮簡樸的婦人走上來。周圍的這些老票友當即嘟囔出聲來。大家都是有錢有閒的人,絲毫不給面子:「這雲夢樓是怎麼回事,連這樣的村人都能叫上台來。」
「可不是,都長成這個樣子了,還能是什麼名角不成。」
「為什麼連戲妝都不上?這也太外行了。」
大家齊齊叫倒好,就連過雲適旁邊桌子上的幾位小年輕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雲夢樓的老闆忙又站出來道:「各位爺,各位爺先莫急,這位小兄弟和他師母是因他師父重病,所以才來此希望賺點藥錢,而小的也是在聽了他們唱過之後,這才讓他們上台,如果真是不堪入耳,小的再怎麼樣也不敢砸自己的招牌呀。」
「那還不快讓他們唱!還愣着幹什麼!」一個漢子嚷道。
「是是是。」老闆忙摸了一把冷汗,下台去了。
眾人只見那村婦拿起笛子來,剛一吹奏,笛聲風風韻韻,宛若綿言細語,仔細一聽,的確不是任何熟悉的曲調。現場立時鴉雀無聲。過雲適不由撫掌笑道:「好本事,好本事。」不過,崑曲表演,伴奏雖然重要,可關鍵還是唱功,過雲適凝神細看那黑小子,心想,瞧着不過十來歲的樣子,不知基本功是否牢靠。
他剛剛如此想,那小子就開口了,唱得是:「青顏命薄只須臾,飄落君前軟若無。今夜美人歸界外,優曇莫問為何枯。【1】四行字是薄命的碑碣,半江水是斷腸墓穴,再無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