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宮變之後,謝天永就被囚禁冷宮之中,知道他登基之後鬧着要見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從最初的苦苦哀求百般懺悔,到後來聲嘶力竭污言謾罵,那冷宮之中日日都不見消停。
蕭厭對於謝天永為什麼想見他心知肚明,而謝天永所謂的「持刀相逼」,在他眼裏也就顯得格外的可笑。
他留着謝天永,不過是因為忙着朝中之事沒工夫搭理他,也是因為他知道對於謝天永這種人來說,活着遠比一刀要了他性命更讓他難受。
讓他親眼看着曾經屬於自己的一切歸於旁人,看着費盡心力奪來的一切消散一空,曾經高高在上的天下之主一朝成為階下囚,生不得生,死不敢死。
可這不代表蕭厭就懼怕他以死相挾。
蕭厭神色冷漠:「冷宮的事情往後不必回稟,謝天永願意活着就活,要是不願意了由得他去死。」
縉雲遲疑:「那他的傷不用請太醫?」
蕭厭睇他一眼:「太醫署的人很閒?」
城外大雪凍傷之人無數,南地戰場傷重之人累累,誰不比謝天永那個廢物更重要?
太醫署的人有一半都去了南地軍中,接管平山王府納降的叛軍醫治,如今連尹老將軍那邊隨行軍醫都還欠缺,誰有閒工夫去理會謝天永找死。
「他愛尋死就讓他去,不用理會。」
縉雲點點頭便沒再提及此事,轉而說起了傅來慶的事情。
「女郎讓人傳話說,傅家和錢家的好事怕是將近了。」
蕭厭詫異抬眸:「傅家那小子終於捨得開口了?」
縉雲繃着笑:「是開口了,不過用了點兒心眼兒」
他小聲將傅來慶糊弄錢綺月的那些話說了一遍,又將錢綺月怎麼傻乎乎「自投羅網」還一副自己撿了便宜的事告訴了蕭厭。
「那小傅大人糊弄錢小娘子時說的情真意切的,偏錢小娘子性子單純信以為真,錢家可是疼愛錢小娘子至極,若叫錢大人他們知道小傅大人做的事情,他以後怕是有得苦頭吃。」
蕭厭原本冷淡的臉上露出笑:「錢家一直在替錢綺月相看親事,他若是再不開口後悔的是他自己,況且他能娶到心儀之人,錢家那些苦頭對他來說安知不是蜜糖?」
傅來慶對錢綺月真心,好幾次豁出性命替她周全,至於錢綺月的性子雖然單純率真,但她好惡分明,哪怕心存半分不喜都絕不會主動說出讓傅來慶娶她的話來。
她雖然還沒開竅,但對傅來慶下意識的親近。
這樁婚事未必就只是傅來慶一人所求。
縉雲在旁說道:「女郎也是這麼說的,她說錢小娘子對小傅大人有些動情而不自知。」
蕭厭眼眸溫軟醞着笑意,他知道棠寧對錢綺月的在意,對於那個一直堅定不移站在棠寧身旁的女娘也帶着幾分感激,他側身朝着縉雲說道:「等錢、傅兩家婚事定下來後,替朕準備一份厚禮」
頓了頓,
「算了。」
周玉嫦的事情還沒解決,錢綺月怕是不會選在這個時候定親,而且登基大典和封后之事在即,到時候棠寧也已經回宮了,由她親自準備她定會更開心。
蕭厭說道:「這事不用插手,讓棠寧自己看着辦就好,倒是何家那邊派人盯着一些,別鬧出亂子。」
縉雲知道蕭厭口中的「亂子」是指的什麼,他點點頭:「陛下放心,女郎那邊已經吩咐過了,顧家主派人去了,不會讓人污了周小娘子名節。」
冷宮之中,謝天永脖頸上縛着一層白布,仰靠在破舊木床之上。
他神色枯槁,抬頭看着房頂那被火燒過之後留下的大片黑漆漆的痕跡滿臉木然。
當年陸皇后被囚禁冷宮,一場大火將這裏燒毀,後來宮中雖然下旨重新「修葺」,可對於這個關押廢人的宮殿卻未曾太過盡心。
房屋雖然修好,用的大多都是廢棄邊角料。
破舊的木框,漏風的屋頂,四面泥牆被風雪侵蝕,整個殿中比宮裏的冰窖還要陰冷。
謝天永緊緊裹着身上的衣物,他脖子疼的厲害,臉上也瘦的沒了人形,摸着頸間的手指幾乎只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