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姨毫不在意的說完,直接揮了揮手裏的勺子,然後瞧了一眼脖子上纏着白布若有所思的周玉嫦。
「人總是要活着的,不能指望着別人寬容,再說我好不容易才從那地方逃出來,總不能因為別人說幾句閒話,我就找根繩子勒死自己吧,那得多蠢?」
「多蠢」的周玉嫦:「」
有被內涵到。
蕊姨仿佛只是隨口一說,見鍋里再次沸騰,又舀了一勺子冷水倒進去。
「你不知道我們那樓里每年有多少枉死的姑娘,又有多少人一輩子折在裏面到死都逃不出來,我呀已經算是好的了,能平平安安離開,安安穩穩的活着,這是多少人都盼不來的事情。」
「人總是要知足的,不能盼着事事周全,樣樣都好,那樣也未免太貪心。」
周玉嫦被她說得愣住。
貪心嗎?
一大鍋的餃子煮熟出鍋後,早早就等在外面的小孩兒挨個拿着碗筷到鍋邊,蕊姨熟練地舀了餃子進他們碗裏,再熟練的吆喝着將端了餃子的攆了出去。
等所有人都吃着餃子,蕊姨才舀了一大盆,朝着棠寧二人說道:「我去瞧瞧阿狗,你們先吃。」
棠寧說道:「我跟你過去。」扭頭又道:「阿嫦,你也一起。」
周玉嫦有些疑惑,只以為蕊姨端着餃子是要去餵濟善堂里養着的貓貓狗狗,她有些不解又有些納悶,跟着棠寧她們一起過去,可蕊姨卻沒朝着外面走,反而越走越往裏面。
屋子光線昏暗下來,隱約能聽到裏面傳來嗚嗚的聲音,像是有什麼動物在叫,卻又聽不清楚。
棠寧輕聲問:「阿狗最近怎麼樣?」
蕊姨:「還是老樣子,不過好在認得人了,不會傷人。」
棠寧她們跟着蕊姨走到了最裏面,那邊有間單獨的小屋,而周玉嫦之前聽到的嗚嗚聲就是從裏面傳出來的,此時靠近之後聲音更大了一些。
蕊姨伸手將房門推開,裏頭光線不算明亮,像是有什麼東西朝着這邊快速靠近,周玉嫦下意識朝裏面看時,卻被入眼所見的「東西」嚇得猛地尖叫了一聲,踉蹌着後退差點摔倒。
棠寧連忙拉了她一把。
「阿狗,停下來!」
走在前面的蕊姨也快步入內,低聲呵斥了一聲,那急奔過來的「東西」就突停了下來,朝着外間嗚嗚叫着。
蕊姨走到他身旁,將裏頭同樣被驚叫聲嚇着的「東西」攬進懷裏,然後摸着他的腦袋輕聲道:「阿狗不怕,不怕不怕,蕊姨在呢,是阿寧姊姊過來看你了,不是壞人」
那「東西」四肢着地,仿佛聽懂了似的,嘴裏的嗚嗚聲小了一些,他抬頭朝外看過來,卻是露出一張人臉來。
周玉嫦嚇的臉色更白,連退了好幾步,被棠寧拉着的手也是瑟瑟發抖。
「棠,棠寧他他」
她哆嗦着話都說不利索,嘴唇發抖,絲毫不敢去看裏面。
棠寧見她嚇的不輕,忙側身擋住了周玉嫦的視線,回頭給了蕊姨一個眼神後,就拉着她走到一旁避開裏面的人,然後柔聲說道:「別怕,阿狗是人。」
「可是」
人怎麼可能長那個樣子?!
剛才雖然只看了一眼,可周玉嫦卻是看的清楚,那「人」渾身都是黑毛,還有尾巴,四肢着地並立行走,朝着她撲過來時像極了野獸,要不是那張臉瞧着是人臉,任誰都說不出那還是個人。
「他他怎麼會這樣」
棠寧聽着周玉嫦哆哆嗦嗦,連話都說不清楚,就知道她是真的被嚇得不輕,當初她剛見到阿狗的時候也險些被嚇暈過去,更何況是毫無預兆過來的周玉嫦。
她輕拍着周玉嫦的後背,等她滿是急促的呼吸稍微緩和下來,棠寧才輕聲說道:「阿狗是被采生的孩子。」
周玉嫦茫然:「采生?」
棠寧說道:「采生之術原本是一些巫族部落捕殺生人祭神的時候所用,他們會將生人取血和內臟去行祭祀之事,因為生祭時要保證人活着,所以會用秘藥替他們續命,這法子因為太過歹毒早就已經被那些部族禁止,但是後來不知道怎麼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