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的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回去的道路倒異常通暢。
可喬慕津只嫌不夠快,不斷地催促着出租車司機,快一點,再快一點。
反覆打給米夏的電話里都是關機的聲音,可是他依舊一直打着,仿佛只希望某一刻,電話會忽然接通。
可是並沒有甌。
出租車很快到了小區樓下,喬慕津摔上車門就衝進了公寓裏。
打開公寓大門,空氣安靜得仿佛凝滯,他恍然間竟覺得察覺不到生的氣息。
「米夏!」
他喊了一聲,沒有回應。
可是米夏卻聽到了。
她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仿佛聽得見血液流淌的聲音,很輕,卻很好聽。她有很久沒有好好睡過覺了,那聲音仿佛有着催眠的功效,可以讓她緩緩陷入沉睡。
可是她卻忽然聽見了喬慕津的聲音,帶着盛怒、震驚、惶然,穿破她面前的濃霧,直直地傳進她腦海之中。
米夏猛地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的瞬間,房間門被「砰」的一聲從外推開來!
喬慕津大步而入,一眼看到床上的情形時,全身血液都凝滯了——
她穿了一條粉色的裙子躺在那裏,像她身體的顏色,露出乾淨的四肢,仿佛察覺不到秋天的寒意。那大約是因為,那抹熾熱的火紅,在她腕間開出的那朵花?
她緩緩地睜開眼睛,看向他,眼裏仿佛籠了霧,再看不到從前的清澈。
喬慕津很想罵她、吼她,像昨天晚上那樣對她生氣。
可是他發不出聲音來——喉頭動了又動,他仍是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猛地上前,一把捏住她依然流血不止的手腕,另一隻手掏出手機來,打了120急救電話。
米夏恍恍惚惚地看着他,耳邊似乎有他的聲音,可是朦朦朧朧的,她一個字都聽不清。
喬慕津也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他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問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麼,他只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捏着她淌血不止的手腕,恨不得能阻絕她全身血液的流動。
而他講完電話的瞬間,米夏忽然奇蹟般地清醒了。
她看着他,看着面前這個去而復返的男人,她忽然知道了他在做什麼,她用力支起身子,一把撥掉了他拿着電話的那隻手,「不要……」
她聲音很低,帶着顫抖,帶着濕意,那樣的楚楚可憐的祈求,卻讓喬慕津心頭怒火叢生!
「不要?」他咬牙冷笑看着她,「那你想怎麼樣?就這樣死在這裏?米夏,你以為死是這麼容易的事麼?」
她看着他,眸中眼淚忽然迸發,顆顆滑落髮根之中。
死不容易,可是總艱難不過活着。
「對不起……」她看着他,淚眼迷濛,哭泣出聲,「對不起,小喬哥哥……我不是想死,我只是……不敢再活着……」
從前從來未覺,而如今,才漸漸有了體會,自己的生命究竟是怎樣一種折磨,對所有人的折磨!
從小她就在折磨,折磨媽媽,怪她早早地改嫁他人,讓母女關係淡漠,讓媽媽一想到她就頭疼;
十四歲之後,她開始折磨爸爸,她開始怪他恨他怨他,長達六年的時間裏,她理也不理他,讓爸爸為她牽掛擔心;
回國之後,她開始折磨傅景初,明知道他已經忘記了她,她卻還是刻意接近他,不停地打擾他,讓他陷入兩難;
後來,她開始折磨喬慕津。
在他愛上她的時候,她懵然不知,讓他付出了那樣多,卻始終得不到回應;在他對她最好的時候,她辜負了他,讓他傷心離去;卻又在他生活歸於平靜之後重新出現,打擾他平靜的生活。
她曾試過努力,很努力地想要改變自己,她也以為自己可以坐到,甚至已經做到——
可原來不是,原來,她徹頭徹尾,就是她深愛的那些人生命之中的苦難。
如果不是爸爸死了,她不會回頭去看,不會發現自己的存在究竟帶給爸爸多少辛苦和擔心,爸爸那樣突如其然的離開,對她來說,仿佛一種警醒。
她忽然發現,原來自己是這麼
tang多人的負擔與折磨。
爸爸、媽媽、舅舅、舅媽、傅景初
142對不起,我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