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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的車輪在滾滾向前,大清王朝進入日暮時期,一個年逾古稀的女人慈禧獨攬大權,年輕的皇帝在有識之士的幫助下,欲變法強國,卻慘遭失敗,皇帝失去僅存的一點自由和權力,被囚禁起來。於是,政治更加黑暗,國家處在一個大動盪時期,到處兵荒馬亂的,民不聊生。
正所謂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沒多久,大朝就被推翻了,民國又建立沒有安寧幾年,袁世凱當皇帝的美夢破滅,落了個眾叛親離,暴病而亡的下場。天下又是風起雲湧,社會依舊是貪官橫行,奸人當道,大小軍閥嗜血如命,他們連年混戰,不是爭奪地盤,就是相互爭奪金銀財寶,或者是彼此看不順眼。說來也荒唐奇怪,今天打仗,明天卻又和好,後天心情不好,接着打,當兵的死了一層又一層(他們也來自窮苦人家),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餓殍遍野。元朝人張養浩那首詞—《山坡羊·潼關懷古》寫得何等生動:……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忘百姓苦。
在莽莽蒼蒼的群山之中,在千道萬道的溝溝壑壑之中,橫臥着一個叫李家莊的村莊,雖然地理位置偏僻,似乎與主流社會沒有「瓜葛」但也不能倖免於難,又恰逢連年旱災,到處寸草不生黃土飛揚,村里村外的幾口清泉眼看着即將枯竭,人們心急如焚,精神肉體倍受煎熬,時光一天天流失,下雨的希望渺茫,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人們的日子是苦不堪言。
杜甫詩云:世情惡衰歇,萬事隨轉燭。
村里王家那個身材瘦高,面容和善,卻有些溜肩的大兒子自被抓了壯丁之日起,他母親張氏那真是傷心欲絕。抓壯丁,就等於去送死呀!
那天,偏偏孩子他爹不在家,軍官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吆喝了幾個士兵,把兒子不由分說地往外拉,張氏驚慌失措,毫無辦法,聲嘶力竭地苦苦哀求當官的放兒子一馬,兒子還小,滿臉橫肉的當官的不耐煩地說,還小?八十歲才算大麼?再說了,你哭啥?人還沒死哩,再哭把你也帶走……張氏說,那就把我帶走吧,把我兒子留下。當差的把肥手一揮說,你想得美,你能跟你兒子比?張氏說,我能做飯能洗衣服還能打掃衛生,當差的不知是沒聽見還是聽見了不想說話,根本就沒有搭理她。
她忘不了兒子那雙無助而恐懼的眼睛,她想拿刀和那個當官的拼命,但她手抖得拿不了東西,只能做罷。
兒子走後,張氏整天流着淚,逢人就說:「那天,我想拿刀把狗日的砍死,我咋那麼膽小呢?為啥我大兒子的命這麼苦,太苦了,嗚嗚……」有人勸她,不要哭了不要哭了?自古以來都抓壯丁,有啥辦法。咱們這些老百姓有啥辦法?
唉!沒有經歷過生死離別的人,自然不能體會其中的切膚之痛。
隔壁的鄰居老李前也來勸慰,在他吧嗒吧嗒地抽了一鍋旱煙之後才說:「娃娃說不定能吃個飽飯喀,還能混個好前程,咱就說,連山東的韓復矩東北的張作霖剛開始也是窮苦人,弄不好也能當個司令啥的……現在是亂世嘛,亂世就出英雄,這是老人說的話,這話對着哩!」老李雖這樣子勸着,心裏想:怕是有去無回了。沒聽過一句話嗎?古來征戰幾人回。
張氏的二兒子王子信手裏拿本沒有封皮的舊書,坐在門檻上念道:
秦中花鳥已應闌,
塞外風沙猶自寒。
夜聽胡笳折楊柳,
教人意氣憶長安。
「孩子,這……啥意思?」老李驚奇地問。
「老師講的,說這是邊塞軍人想家的詩,」子信認真地說。
老李一愣,心想:不知道孩子說的是對還是錯,大概是對的吧。這個娃娃不簡單呀!要是能好好上個學,那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呀!
「唉,可惜!可惜了!」老李悲嘆着,又在煙荷包里剜了一鍋旱煙,嘴角叼着旱煙鍋,搖着頭出去了。
張氏的丈夫國良抱着強烈的希望,前天就出去找吃的東西了,至今也沒見歸來,也沒有捎來一句口信。張氏心想,也許是餓死在路上啦!老天爺,這可讓我怎麼活呀!絕望的火苗就像條毒蛇一樣,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