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李家村後,我和宋曉天準備再去呂家溝。
呂家溝是呂正先的老家,兩個村子離得並不遠。
路上,我問宋曉天,他以前當過警察,為什麼那老太太指使李亮給全村下毒的事,他不去匿名舉報一下。
李家村的人,幾乎都是喝井裏的水,所以全村應該都中過毒。
這母子倆已經毒死的人,恐怕都不在少數。
這事要是曝光出去,絕對是個社會大新聞。
「你也說了,我以前當過警察,現在又不是警察了。」
宋曉天很平靜:「如果我現在還是警察,出於這個職業的責任,我肯定得去舉報他們,但現在我就是個平頭老百姓,我管這麼多幹啥。」
我調侃道:「那你這社會責任感多少有點欠缺啊。」
宋曉天也笑了:「我今年29,馬上快奔三了,也當了這麼多年警察,辦過一些案子,很多年前我遇到過一起案子,至今印象深刻。」
「那起案子是一個年輕人殺了人,本來該判判,後來也斃了,不過這年輕人的父母是農村的,他父母也算是有文化的人,以前是鄉村教師。」
「自從這個年輕人犯了殺人罪之後,他的父母在村子裏就遭到了全村人的鄙視,遭遇可能就跟李亮和他媽一樣。」
「後來他父母想不開,就帶着只有幾歲大的孫子,一家人一起投河了。」
我聽得有點震撼。
兩個老人家年輕的時候是鄉村教師,有尊嚴,想不開投河,我能理解。
但為什麼還要把孩子帶走?
這孩子多無辜啊。
宋曉天看着我,說:「那個年輕人被槍斃之後,他媳婦就跑了,沒人管小孩啊,那老兩口既然決心要赴死,你想想那小孩以後的生活會是什麼樣的?」
「那估計得從小悲催到大,索性老兩口就一起帶走了唄,一家人在
我聽得心裏不是滋味。
這種事簡直就是悲劇。
「你說這些村民也是他媽有毛病,連那些混的都知道禍不及家人,老霍霍人家家裏人幹啥!」我忍不住吐槽。
宋曉天無奈地笑起來:「你只要活在這個世上,即便你再乾淨,都有人來指責你,但那些人不是因為我們犯了錯他們才來指責,而是指責了我們,才能顯得他們是乾淨的人。」
「我見過太多幹了不是人事的人,但從法律角度來看,他們又確實沒罪,你也沒辦法審判他們。」
「我以前是無神論者,但也信因果,這幫人就是他媽的有病,欺負人家孤兒寡母,把人家老頭兒都逼死了,不幹這些事兒,能他媽被人下毒嗎?活他媽該呀!」
宋曉天這語氣,差點給我說樂了。
但不得不說,他說得很有道理。
我看這哥們也是個性情中人,看起來不太像警察里的敗類,我忍不住好奇問他:「天哥,我沒別的意思,我就好奇,你是怎麼被單位開除的?」
宋曉天笑得意味深長,一臉神秘:「你猜。」
我說:「你嫖娼被你同事掃黃了?」
宋曉天:「尼瑪!」
我們到了呂家溝。
兩個村子雖然相隔不遠,卻是天差地別。
李家村跟個鬼村似的,又窮,也就村長家好點。
但這呂家溝,家家戶戶的房子都修得不錯,甚至還有條馬路可以直達鎮子裏。
我心說早知道這呂家溝修了馬路,我和宋曉天直接搭三輪先來呂家溝了,也用不着走那麼長的山路。
而且這呂家溝真的是很熱鬧,人丁也興旺,可以看出這裏的村民生活過得很滋潤。
「誒這奇了怪了。」
宋曉天都有些震驚:「兩個村子離得這麼近,這扶貧咋還就扶這村呢?」
我們心裏其實已經跟明鏡似的:「除非扶貧的是個人企業,人家有目的的扶貧。」
兩個村子的地理環境一樣,就算再怎麼扶貧,都不可能發展得像呂家溝這麼富裕,除非有人不計回報地往這裏砸錢。
那個人是誰,毫無疑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