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快速流逝,在村人的幫助下,老娘在凌晨左右就下了葬。
其實整個人都已經被虎妖吃的差不多了,就剩個腦袋和一些殘肢。再加上了一些老娘生前用度之物,裝進一個小木盒裏,在西山找了個地兒埋了。
石碑是立不起的,也來不及。
李牧找了個木牌,立了個木碑。
家裏是沒有筆墨紙硯,而且李牧也不認識這個世界的字,村里三爺會寫字,拜託他寫了碑。
一場葬禮,忙活到深夜,算是草草了事。
事畢,李牧對着所有來幫忙的村民深深鞠躬。
他臉色蒼白,神色憔悴,但還是強打精神。
「多謝村中父老長輩愛護,李牧年幼,尚不能回報。但葬母之恩,李牧銘記。待日後長大,自有回報之時。」
李牧這番表態,也讓村民們一個個在憐惜之餘,也有欣慰。
未必真圖他什麼回報,但是這態度,讓人心裏很舒服。
送葬完下了山,李牧準備處理牛叔的屍體。
可當他回到院子,卻驟然瞪大了眼睛
因為牛叔的屍體
不見了!
「怎麼回事?那麼大一具牛屍,怎麼說不見就不見了?」
送葬的村民們也炸了鍋。
那頭牛他們也是看到了,少說也得兩三千斤!
雖然李牧倔強,說要埋了,他們多少也有些惋惜。
但畢竟是李牧家的牛,怎麼處理,自然他說了算。
可現在倒好,送葬一趟的時間,牛不見了?
這麼一頭牛,就是賣肉,怕都是十兩銀子往上!
就這麼不見了?
關鍵是
甚至都不知道怎麼不見的?!
「你們去送葬,我們暫時離開了一下,合計着之後怎麼重建牧哥兒的房子,當時這牛屍就還在這裏啊等我們回來,這牛屍就不見了。我們也不知道啊」
一個沒上山的村人道。
眾人聞言都是錯愕,然後議論紛紛。
有人破口大罵,認為是有人盯上了那牛肉,說人家剛死了娘,家裏唯一剩下的東西就是那頭牛。而且這是一頭忠牛,是為了保護主人,才和大蟲交戰而死。居然偷這樣的忠牛之肉,也不怕吃了之後爛穿了肚皮?!
有人則認為,未必是村人,李家村雖然不大,但大家都知根知底。雖然也有幾個爛人流氓,但這些人今天都沒在場。而且兩三千斤的牛肉,每十幾個人,也不可能一下就抬走。搞不好,是那頭大蟲又回過頭來,趁着人不在,將牛屍給拖走了
說什麼的都有,雜亂紛紛。
李牧卻是呆在哪裏,一言不發,但仔細看,可以發現他手指都有些發顫,眼珠子都有些發紅。
最終還是九叔沉聲對李牧道:「放心,這事兒我會查下去的。牛,丟不了。」
李牧聞言,也只能點了點頭,他看着牛叔最後躺在的地方,牙關都要咬碎。
牛屍丟了,但現在大半夜的,顯然也沒辦法查,至少也得等到明天。
於是九叔帶着失魂落魄的李牧回了他家。
「這段時間,你就安心在這裏住下吧。等你家房子建好之後再說其他。」
九叔看着平時活潑乖巧,但如今如同失了魂般的少年,嘆了一口氣。
九叔和九嬸無兒無女,聽說是因為九叔一心武道,暫時還沒考慮開枝散葉的事兒。
這一點李牧也能看出來這些天他老來九叔這裏詢問武道方面的事兒,提起武道,九叔眼睛直冒光,可見他心中尚有遠大追求,怕是不願輕易被兒女牽絆。
這樣的思想在這個時代可謂離經叛道。
不過九叔父母早亡,又是武夫,村子裏也沒人能管的住他,自然也只能由着他來。
給李牧安排的房間自然是偏房,還沒來得及收拾,畢竟九嬸浣衣都已經到了黃昏,然後李牧家出事兒趕過去,隨後就去送葬
到現在,已經是差不多凌晨三四點了。
九嬸一直忙前忙後,哪裏有時間來收拾什麼屋子?
不過倒也沒差,李牧神色呆呆,他現在,也壓根不在意房子什麼情況。
話說回來再差,還能差的過他家?
九叔再怎麼說那也是在這個世界領月俸的人物,家裏的生活條件可比李牧家要強的太多了。就算是這偏房,也比李牧家的主臥要強的多。
不但被褥齊備,甚至都還有衣櫃家什比李牧自己家的都要更好。
也就是沒什麼人住,因此有點灰罷了。問題不大。
稍微收拾了一下之後,九叔和九嬸就離開了房間,讓李牧早點休息
他也知道,突逢大難,李牧也需要點時間來緩一緩。
這個時候,別人說什麼都是無用,反倒不如讓他自己一個人清淨。
聽着腳步聲遠離,李牧呆呆的站在屋中
每天這個時候,他早就睡了。甚至已經差不多快醒來,要帶着牛叔去吃草,挖野菜了。
可現在
想到牛叔,李牧心中又是一陣錐心之痛。
雖然和牛叔交流不多,但想到這三個月相處的點點滴滴,尤其今日對方更是為了他才與虎妖力戰而亡
這讓他如何能一下接受?
腦子裏不停浮現今天牛叔在他面前求死的畫面
「虎妖!」
慢慢的,他想到了那頭虎妖。
然後牙齒都要咬碎!
一股前所未有的仇恨,從他心中滋生。
他從未如此憎惡過某個人或物。
這是他第一次品嘗到仇恨的味道!
這是一種欲要飲其血,食其肉,啖其骨的瘋狂念頭!
難以抑制!
但他現在,只是一個山野牧童而已。
那虎妖,連牛叔都不是對手,自己又能如何?
眼淚不由自主再度從他眼角流了出來。
他第一次感受到這個世界的殘酷,和自己的無力!
一直到某一刻
「對了!」
「煉妖圖鑑!」
牛叔是死在他手上的。
那麼,這算不算斬妖?!
雖然他很不願意將牛叔和妖劃上等號,更不願用『斬』這個聽上去就冷酷無情,高高在上的字眼。
但事實,似乎就是如此。
而牛叔的犧牲,好像也確實給他開了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