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厭去了皇后宮中後,錢寶坤就一直心中不安,陸家的事鬧的喧騰不止,陸皇后又這個時候找上蕭厭,他總覺得她沒安好心。
等了足足大半個時辰,見蕭厭全須全尾的回來,他才猛的鬆了口氣。
「沒事吧。」
錢寶坤迎了上去,剛想問皇后尋他做什麼,就見蕭厭臉色是從未有過的難看,明明什麼都沒說,可周身籠罩着的濃郁至極的戾氣讓人忍不住心驚,他頓時遲疑:「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蕭厭揮手讓縉雲他們退了出去,留着錢寶坤一人在內。
等二人回了長案之前分別落座之後,他才伸手從袖中將皇后宮中得來的東西遞給了他。
「這是什麼?」錢寶坤詫異接過。
「皇后給我的。」
錢寶坤眼底異色更重,他連忙低頭翻看起來,等將那血書看了一半,手就已經開始抖了起來。
當看到後面「陸崇遠令人火油封城,井中下藥,驅逐九千餘百姓於城中,大火焚城」時,他臉上已是震怒。
蕭厭垂眸冷漠:「四皇子日前落馬,太醫署替他看診的何翁然叫人收買,於傷藥之中動了手腳,四皇子的臉毀了,傷好之後也會跛足,皇后宮中前幾日接連死人,就連皇后也險些被人毒殺,只是她命人壓了下來。」
「陸家做的?」錢寶坤不可思議:「陸家瘋了?」
「不是瘋了,怕是那日四皇子逼死關氏,踩了陸家底線。」
蕭厭將賀家留下的那封信給了錢寶坤,見他拆開來看之後才說道:「我之前一直在想,陛下為何對陸家之事這般反常,如今看過這些才知道,他與陸家本就一丘之貉。」
錢寶坤看着那信上賀家三爺賀文琢留下的筆跡,說着二十年前南地賑災沉船之事,說着那些押運賑災銀兩的官兵落水前就已身死,疑心災銀災糧早被人動了手腳,錢寶坤忍不住手心有些發抖。
蕭厭見他臉上神色變化:「原以為只是世家謀私,陸家手腳不乾淨,我才貿然將錢伯父拉了進來,可現在此事已經不僅僅是關乎陸家,若繼續追查下去,恐會遭遇兇險。」
「我是孤家寡人,無所牽掛,可錢伯父不一樣,您有妻兒老小,身後還有錢氏一族,若涉足其中恐會惹來殺身之禍,殃及親眷。」
蕭厭伸手拿過錢寶坤手裏的東西,朝着他說:「這件事情錢伯父就當從來都不知道,往後也別跟我往來了,不管是漕糧的事情,還是陸家的事,錢伯父都不要再插手,我一個人去查,有什麼事情我一個人擔着」
「你說的是什麼話?!」
錢寶坤心裏原本是有些猶豫,這件事情可大可小,一旦查下去掀出來那就是驚天的案子,他有些遲疑是不是要繼續跟下去,可是當蕭厭直接將他摒棄在外,毫不猶豫將事情攬在他一個人身上時,他心底那點兒猶豫瞬間散了個乾淨。
蕭厭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他身為權宦,手握重權高床軟枕,本可以什麼都不管,只過他的逍遙日子。
可他義無反顧,他又哪來的臉退縮?
錢寶坤心中瞬間有了決定,抬頭時滿眼毅然:「我是有妻兒親族,可我更知為人之道,榮江近萬枉死之人,南地無數枉死百姓,我若視而不見,又有什麼臉面留於朝堂?!」
當年他入朝之時便立志為民請命,為天下太平,這些年渾渾噩噩,倒有些忘了最初之志。
錢寶坤沉聲說道:「我原以為陛下不過是為權衡朝堂,怕世家反目天下動盪才不得不退,卻沒想他與那些人早是一丘之貉,這案子必須要查,哪怕時隔二十年,也定要查個清清楚楚。」
是陸家罪孽,陸家要認。
是安帝罪孽,安帝也得認。
那麼多人命不能白死了,那些冤魂也總要昭雪才能得入極樂。
蕭厭皺眉:「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
錢寶坤斷然打斷了蕭厭的話:「要查這案子,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若真勢不可為,我可以將妻兒送往嶺南,至於我身後宗族,錢氏一族不在京中,就算有人想要動他們也非易事。」
錢家和其他世家不同,他們盤踞嶺南數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