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死諫,武死戰?」
北魏的中軍大帳內,上至大元帥、監軍,下至校尉先鋒濟濟一堂,正在商議軍國大事,卻忽而聞及探馬來報,將北齊君臣將要動作用了這短短的六個字加以概述。
滿堂之人先是遲疑片刻,細細咀嚼這話中真味,隨即多數爆發出一場哄堂大笑來。
不過片刻,滿堂軍士便開始議論紛紛:
「這北齊君臣是已黔驢技窮了吧,莫非是想要與我等同歸於盡?」
「強弩之末,自不量力!哼,他們也配?」
「鄴城已被我等圍困數日,眼見北齊外無強援,內城動盪,我等若是乘機強攻,無需數日定能攻下鄴城,立此不世之功,大元帥,末將等請戰!」
「對,大元帥,末將願領兵出戰!」
「末將等一同請戰!」
……
話音還未落,堂中黑壓壓便跪了一大片,都是立主強攻的將領。
大元帥朔王蕭澹凝眸沉思,氣定神閒,並沒有急着答語,只是瞥了一眼右下手端坐着的年輕監軍,想要看他如何應對。
我沉吟片刻,頓時覺得北齊君臣竟會說出這番與國存亡的豪言壯語來,有幾分欣賞的同時又覺得有些荒誕,且不論北齊的國君如今早已不在鄴城,那些平日裏只知權利傾軋的臣工們真有那麼大膽量和決心敢以身殉國麼?
也許會有一些忠烈之臣,可絕不會是全部!
抬首時接收到了大元帥探尋的目光,我不覺嘴角上揚,瞧着堂下跪了一地的請戰將領,擺了擺手,笑着言道:
「諸位將軍為國請戰立功之心,令人敬佩,還請諸位先快快起身。」
諸將聽得監軍所言,又看了看大元帥,見大元帥微微頷首,諸將才紛紛站起身來立回了原處,斂神靜聽。
我定了定神,繼續言道:
「正如諸將所言,我軍如今士氣正宏,若是想要強攻鄴城亦是遲早之事,只是兵書亦有云: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可見,若能儘可能削落敵軍勢力,將我軍傷亡降到最低,才是最高名的戰法。」
有些將領心中不悅,特別是監軍越過諸將向北齊投以「和談書」一事,雖然此議得大元帥支持,可多數將領與北齊都有不共戴天之仇,北魏北齊百年戰亂,你攻我伐,兄弟骨肉被殺,家族被戮,國讎家恨,百年沉澱,到如今早已分不清這血債該如何計較,如今北齊鄴城攻破在即,正是北魏諸將殺敵報國,消滅仇敵的大好時機,如何能輕言放過?
立刻便有主站將領紛紛站出身來,憤憤不平道:
「聞監軍所言,是贊同與齊賊和談了?」
「這還用說麼,所謂的《議和書》都已經遞過去了,咱們放低姿態反而讓北齊那群宵小們笑話,還大言不慚想要與我等血戰到底,真是不自量力!」
「困獸猶鬥,負隅頑抗,待我等殺進城去,血洗鄴城!」
「對,殺進城去,血洗鄴城!」
……
不過片刻,「血洗鄴城」的口號越演越烈,多數軍士都已有些焦躁不安,紛紛要求強攻鄴城。
我眉頭緊蹙,不覺拍案而起,怒道:
「膽敢再言『血洗鄴城』者,國法在前,軍法在後,定斬不赦!」
不領會眾將錯愕,我緊接着大呵一聲,道:
「來人,請出符節,以警諸將!」
符節代表皇帝的身分,凡持有節的使臣,就代表皇帝親臨,象徵皇帝與國家,這樣的官員便是使持節,可代皇帝行使權利,斬殺二千石以下的文武官員。
待得阿正將符節請出,諸將頓時面面相覷,紛紛退回原處,不敢再出口出激烈之詞。
我憤而拂袖,離座而出,躬身向大元帥揖了一禮,得大元帥點頭應允,便回身望向諸將,見他們各個面有不甘之色,很顯然他們所畏懼得並非我本人,而是我身後所代表的皇家權勢。
「高辰心中清楚,諸將不服我高辰,只因我高辰對國土無尺寸之功,不過是得邀聖寵,賜予高位,混跡於朝堂之上;如今又幸得太皇太后垂愛,恬居東征大軍監軍之職,有監察諸將行徑,賞善罰惡之責,高辰雖無才無德,卻也不敢違逆太皇太后與皇帝陛下聖恩厚德而稍有懈怠,高辰
210.軍中無戲言